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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三国联军（第2页）

姬引公子站在一边瞧着，唇角的微笑荡漾在薰风里，“父王有没有告诉你月末就要迎接诸国联军入楚之事？”

锦纹公主开心地紧紧挽住兄长的手，扭头露齿一笑，“我当然知道哇！不过倒也没有什么东西要学的，无非是那些从小学到大的礼仪课罢了”

杜若绕到墙角之后时，兄妹俩谈话的声音仍旧清晰可闻地穿墙而过。她本意并非偷听，可恰巧隔墙的石桌上照例摆放着一篮药箱以备公主习武的不时之需。杜若于是在石桌边坐下抽出一块洁净的粗麻步为自己包扎伤口，也正是在这时，姬引公子捎带几分留恋的声线令她不得不心下一动，“纹儿既然已经准备妥当，那我也能放心入齐了。”

“你要去齐国？”锦纹公主似乎要诧异地跳起来，“你好端端的去齐国做什么？”

杜若听见姬引公子轻声笑了笑，“齐相江婴先生已访遍名山，终于日前寻得一巫，又从巫口中得知，齐国的东海岸是众神驾临银汉洲最近的地方，所以齐王照会诸国，希望诸国都能派遣使者前往齐国东海之滨请降天神。”

杜若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她听得如此全神贯注，以至于伤口都已包扎好了却仍出神地坐在原地。东海迎神之事，她今日还是头一回听说。虽然听起来似乎十分不可思议，可在见识了魔族攻陷北燕之后，神魔仙妖种种于她而言早已不再是曾经古籍中遥远的记载，而是成为脑海中的具象，似乎也没有什么值得惊奇的了。

锦纹公主担忧的声线立即踩着姬引公子的话尾响起，“可是我听说自古向巫询事，事得双答，一实一虚，真伪难辨，东海迎神之事，父王与王兄都深信不疑吗？何况东齐远居海滨，距离魔军战火可谓最远，他们为何如此急于请神抗魔？”

姬引公子柔声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才几日不见，你是上古传说，当今大势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啦？我还真想知道是谁教给你这么多知识的。”

锦纹公主撒娇道，“王兄莫不是看不起我，非要说是别人教的。怎么，难道不可以是纹儿勤恳好学，自己学会的么？”

话题逐渐偏离了天下局势，杜若这才蓦然醒悟，意识到自己本就不该坐在这里偷听这么久，毕竟她该知道的，南星大师兄一定会转达给她。寻思至此，她心下羞愧不已，站起身低着头就要踏出公主府回去训练，谁知姬引公子一句话又令她不得不驻足，“纹儿，你放心好了，这一次诸国都有使节参与，东齐就算另有打算，也不会那样容易得逞。况且这次我会带上凌泉作为贴身侍卫，这样你总该放心了吧？”

锦纹公主笑道，“凌泉武艺那么高超，我倒是挺放心的，就是王兄此去入齐，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

姬引公子的声音飘墙而过，“按照东齐那边的意思，这还是取决于诸神能否接收到我们的求助信号”

他们接下来谈了些什么，杜若已无心去听。她一溜烟冲出公主府去找凌泉，却到处寻他不得。替班的无患子偷偷告诉杜若，凌泉好像一个人去了馥池边上的杏苏林。杜若于是一路追过去，果然见到池水边上抱膝而坐的孤零零的人影。

“凌泉！”

低落的人影闻声回头，杜若见他面容比先前要平和得多，心下不觉先松了口气，飞跑到他身边坐下，还未开口，凌泉便先将她的话截断在口中，“是南星大师兄告诉你的？”

杜若摇摇头，“我偷偷听到姬引公子这么说的。你当真决定了？可是你连齐国话都说不好，这样贸然出去，你真担得起照顾姬引公子的重任吗？”

凌泉扑哧一笑，“我当你是关心我，没想到是关心姬引公子。不过你大可以放心，我现在天天缠着无患子教我说齐国话，到月末我一定至少可以掌握个大概了。”

杜若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你若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保护姬引公子？其实这项任务交给无患子师兄是最好不过”

凌泉出声将她的话一分为二，“杜若你听我说！你知道我没有选择。”

杜若难为情地望着他，忍不住小声道，“其实世间的好女子还有很多，公主她——”

“我明白，只可惜她虽然不喜欢我，我却只会喜欢她一个。”凌泉蓦然苦笑一声，转过头从身边的卵石地上随手拾起一块石子，挥臂一抛，卵石在低空划风而过，砸入浅水之中，连跃几下，直至坠入湖心，“所以我这一次非走不可。”

杜若不再说话了。

杜若再次看见凌泉时，已是姬引公子盛装拜别楚王之时。流水落花之上，宝船张帆，姬引公子矗立船头，面向楚王，长拜不起。凌泉就站在他身后，因相隔太远而面目模糊。

姬引公子驶齐之日，亦是齐晋军队入楚之时。中晋的赵玑将军听说了楚齐联军之事，立即自荐以信城为前线，等待联军前来支援，一同抗魔。为表诚意，他还派遣一支小队代表晋国前来接受检阅。事先谈拢出兵相助的西凉部落却未能及时赶到，据说因为路途遥远，还半途受到魔军堵截。

杜若与剩下的师兄师弟一起站在楚王身侧，立于云梦湖畔，换上一身新甲，满身挂遍暗器，手持闪亮矛尖，宛若一簇银亮的树。在他们身后陈列着万千南楚大军，虎将骠骑矗立有若层林。

一言不发地，杜若悄悄打量着列队在前的齐晋大军。东齐数百年来霸于东海，今日一见果然是军容整齐，几乎令人赏心悦目。与之相较的晋国小队虽在数量上看相形见绌，可晋军毕竟深陷鏖战多日，那一份久经沙场的气势却是难以匹敌。齐帅孙韫青甲披挂，与晋将韩冲一道下马向前，摘盔向楚王行使节礼。楚王身居金台之上，挥手示意身边的礼官将一串虎符交到孙韫与韩冲手中。

“二位将军今日入楚，是大楚之幸，亦是天下之福。今有魔君，握兵百万，铁骑南下，谈之色变。”楚王话音至此，倏而一顿，语调骤然饱满起来，“可吾等虽以凡人之躯，却绝无任异族践踏之理。今日三国携手同心，乃有鸿鹄大志，志在伏魔降妖，保我银汉神洲、诸国社稷，护我黎民无忧、万世太平！”

楚王旋首遍视，冕旒交错，声如水击寒冰，“诸君，今日聚此一战，能战否？”

南星当即伏身下跪，杜若看准时间，连忙随之一同跪地。霎时之间，甲胄相击之声错落而起，琳琅入耳，三国大军山呼“战”字，势若雷霆，震耳欲聋。杜若在人群之间，满怀豪情热血激荡不止，双眸明亮，若有星火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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