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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童年之小叫花子（第1页）

幽州逢五有庙会，再加上节气，一月之中总要有那么三四天的热闹。而大庙会从正月十五开始，历经二月二，持续到二月初五才结束。年年都有，年年寻常。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寻常，那就是今年庙会上天天都有个摆地摊儿的老太。

今天是二月初五，大庙会最后一天。

贺老太身上穿着粗布衣，脸上的皱纹一道道很深很深，挎着一只大藤篮去庙会卖东西。藤篮里一半是泥泥狗泥泥猪，一半是糖人糖马，还有藤篮四周插着随风乱转的风车。

天好，生意也好！

“你这个小叫花子，滚远点！”不远处，卖烧饼的老板吆喝着轰赶一个蓬头垢面的小孩。

已经到了中午，贺老太累了，也饿了。于是就拎着东西，买了个烧饼拿着到附近一个饭摊想喝碗粥。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离饭摊不远的地方，有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正盯着她这里，可能是饿坏了。

贺老太不由问道：“那是哪来的孩子？”

饭摊老板说：“谁知道，这孩子黑黑瘦瘦，像只小柴鸡，浑身上下脏的也看不出是男孩还是女孩，小矮个，不过腿倒是挺长，眼睛也好使……”

她说一句话贺老太看那孩子一眼，发现她说的话跟那孩子眼前的境况很贴切。

饭摊老板说：“这个孩子每天都在这一片流浪，也不知多长时间了，无家可归，只会摇头，不会说话。”

一阵风，贺老太藤篮上一直插着的风车突然飞了，一直飞到流浪儿的脚下。流浪儿弯腰将那风车捡起来，拿在手中，看了看后对着风吹，没有风，风车不转，流浪儿又鼓起腮帮对着风车使劲儿一吹，风车欢快地转了一圈，就在贺老太以为流浪儿会拿着风车跑走时，他却拿手摸了摸，然后像举着珍宝一样走过来送回给贺老太，然后又害怕似的一溜烟跑了，站在不远处看。

贺老太心里一怔，下意识地向孩子招招手。于是，那个孩子犹豫了一下便慢慢地走到了饭摊边，稚气的黑眼睛怯怯地看着贺老太。贺老太打量着孩子，大约四五岁，全身上下脏兮兮的，一看就是个无家可归的流浪儿。虽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但那双眼睛却天真纯净，纯净得不染一丝杂质，原来是个小女孩。贺老太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深深的皱纹舒展开来，她看着小女孩，道：“给，吃吧！”

小女孩接过贺老太递过来的小半个烧饼，并没有立刻狼吞虎咽，而是先给贺老太鞠了一躬。

“哟，这小孩儿还挺有礼貌的！”贺老太一高兴又问她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但是，这个孩子只摇头，一句话也不说。

贺老太道：“长着一双忽灵灵的眼睛，不像是哑巴啊！”

饭摊老板嫌弃地喝斥道：“去，去，拿着烧饼到一边去吃吧！”

贺老太也不再多问，吃好喝好后就回到自己的地摊前。

小女孩目光游离地慢慢走着，很快她被贺老太藤篮上呼呼转的风车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孩眼巴巴盯着转来转去的风车。正午太阳好，照着身上热烘烘的，不知不觉间就睡着了。

等小女孩醒来，发现老奶奶和风车都不见了，忙四下里寻找，终于发现出城的桥上忽悠悠转动的风车。

直到出了城有一里路，贺老太无意之中扭头，才发现那个小女孩跟在她身后。

“你是谁家的孩子啊？”小女孩摇头。

“你家住哪里啊？”小女孩再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啊？”这回小女孩开口了，可是无论贺老太怎么努力听，也听不清她说的话。

“你走吧！”小女孩摇摇头。

贺老太从藤篮里摸出一个烧饼，这是给贺老爹买的。掰开一半，“给你，拿着走吧！”小女孩接过烧饼。

贺老太继续赶路，小女孩依依不舍地跟着她。贺老太停下赶她走，小女孩就停下，贺老太一走她又跟着走。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赶也赶不走。贺老太干脆停下来不走了，“你要去哪里呀？这样跟着我不行啊！你走吧！”

小女孩脸上有哭过的泪痕，小嘴儿紧紧地抿着，眼睛里闪射出与小小年纪很不相称的落魄与焦虑。

“你走吧！”

小女孩拼命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贺老太，一脸的期盼。

“唉！可怜的孩子！”贺老太叹着气将剩下的半块烧饼拿出来，“给，拿着吧！”

当小女孩看到老奶奶把烧饼都给自己时，把半个烧饼又对半掰开，留下半个。

“是个懂事的孩子。”贺老太叹口气刚迈开脚，小女孩忽然拉住了她的衣服，贺老太转过身，看着这个孩子。小女孩一只手揉着眼睛，抹着眼泪，另一只手拽着贺老太的衣服不舍得丢。

小女孩揉得通红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就这样，贺老太再也不忍心赶小女孩走了……

身为女人，善良且富有同情心的贺老太感受到小女孩的可怜无依与孤苦伶仃，更感受到了小女孩对她的求助。犹豫片刻，贺老太道：“正好我无儿无女，你跟我走吧，好歹有个地儿住，有口饭吃。”

小女孩很听话地点点头，怯生生地叫了声：“奶奶！”

一声奶奶，融化万丈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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