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顾修瑾正昏迷不醒地躺在床上。他的脸上有两分乌青之色,是毒发的症状。
先前顾盼月虽然为他吸出了大部分的毒血,可仍有毒素残留体内,日复一日地侵蚀。
如若顾修瑾多养少动,兴许还不会毒发得这么快。可之前苏连玦一次又一次的试探,加之这次早有准备的围杀,要想突出重围,顾修瑾不得不尽全力应敌。
如此气血一运,便会加快他毒发的过程。
船上能用的药都用上了,可只能治疗顾修瑾的外伤,并不能给他解毒。
而他那外伤,因为手臂用力,这次又彻底绷开。顾盼月在给他整理伤口的时候,神情怔怔地,发现他伤口里淌出的血不知何时又渐渐变成了暗色。
她蹬掉鞋子爬上床,撑着身子趴在顾修瑾的身体上方。
他右肩的衣襟敞开到一边,露出结实的肌理。而肩胛上的伤况触目惊心。
顾盼月拢过自己的长发到一边,随后缓缓伏下身,嘴唇碰到他的伤口,一如上次那般,用嘴帮他把毒血吸出来。
她包着一口毒血便凑到床边,埋头吐进了痰盂里,如此循环往复。
眼泪冷不防落在顾修瑾的胸膛上。顾盼月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又继续伏身下去。
后来,顾修瑾动了动紧锁的眉头,虽没睁开眼,手上却精准地一把扶住顾盼月的后颈,将她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左边胸膛上。
顾盼月猝不及防,整个人都压在了他的身上去。
她侧脸贴着他胸膛,听得见那胸腔里一声声沉稳而缓慢的心跳声。
顾修瑾道:“别吸了。”
顾盼月抽了抽鼻子,眼眶里蓄满了泪,顺着眼角就淌在他胸膛上,灼烫了他的皮肤。
顾盼月说:“二哥,我不要你有事。”
他道:“我不会有事的。这余毒发作得慢,我还能撑几天,几天里赶到浔阳绰绰有余。”
顾盼月想起之前顾修瑾说要去寻浔阳楼氏。眼下他们的船也确实在一路往南边去。
浔阳与金陵隔得不远,要是这样一直顺风顺水的行船下去,不出两天便会抵达。
那是赵王的地界,有赵王管辖,与安陵王井水不犯河水。
顾盼月对浔阳楼氏并不熟悉,后来才得知,楼氏是远近闻名的医毒世家,并且与赵王关系匪浅,在浔阳根基十分深厚。
顾修瑾早知自己余毒未清,在没有解药的情况下,去浔阳找楼氏寻求解毒途径最为稳妥。
顾盼月有些懊悔,道:“是我疏忽了,我应该先找苏连玦交出解药再把他丢下水去的。”
当时顾修瑾一直忍着,没让她发现他已毒发,她以为他只是受了伤流了血而已。
顾修瑾轻轻揉了揉顾盼月的头发,道:“他以毒杀人,必然不会随身携带解药,你就是问他要他也拿不出来,所以不用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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