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姑娘!你总算醒来了!看着脸色也红润了不少!&rdo;她开心地说,&ldo;刚才一直叫你不答应,还以为……&rdo;
黛玉没有说话,她半撑起身子,去看那盆放在窗口的绛珠草。
紫鹃看她的动作,便明白了她的意思,走向窗口去搬那花盆。她刚走到窗前,便惊呼一声:&ldo;咦?怎么……&rdo;
黛玉已经料到了结果,只轻声道:&ldo;让我看看。&rdo;
紫鹃抱着花盆走了过来:&ldo;真是奇怪,刚才看着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一时半会儿的,竟然就枯死了呢?&rdo;她将花盆放在黛玉窗边,那盆中的绛红色小草,果然已经草叶枯萎,垂下头来,那原本叶梢的一点红色,也变作了死灰。
黛玉轻轻地抚着那叶片,她感到正有源源不绝的温暖从那叶片向自己流过来:&ldo;是你救了我……&rdo;她低低地说,&ldo;你放心。&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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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同样的一句话,也出现在了不久之后。
在那时,仰仗绛珠的提醒,贾母做了提前的布置,贾家被查抄之时,贾府女眷的命运,并没有原著中那么凄惨,只除了凤姐儿,因着各种高利贷盘剥,和宝玉一起被押在羁候所,所幸的是,托了刘姥姥帮忙,好歹保住了巧姐儿。
而贾府的爷们,可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贾母再怎么能干,也只能保得住后院,至于胡闹出来的那些事情,她也是无力回天了。
所幸的事,林家遗留下的那根独苗林珩,果然如所有人预期的一般,读书入仕,贾母便借着这个由头,将林珩与黛玉一同送回南边,美其名曰是准备考试,实际上是借了读书人的名头,令人不敢对林家下手。
宝玉在羁候所中,与特意来看望自己的贾芸道:&ldo;幸好老太太之前作主,将林妹妹送回了南边,否则这样的劫难,就算她身子已经比以前好多了,恐怕也撑不住。&rdo;
贾芸也深深叹道:&ldo;若是让我说,咱们家里这些事,从上论起,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该着的。只是辛苦了老太太多方筹划,能保住宝叔你们几个,也算得上是天幸了。&rdo;
宝玉默然无语,他脑海中逐渐浮现出过往的一幕幕,最终也只能化作一声叹息:&ldo;真正是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rdo;他在无意中喃喃道。
贾芸没有听清:&ldo;宝叔,你说什么?&rdo;
宝玉摇了摇头,他刚才无意中说出的,正是年少时在太虚幻境所听到的、警幻仙子命人演奏的十二支曲中的最后一支。他也不想去解释什么,只觉得大梦一场。
&ldo;也是到了该醒的时候了。&rdo;
贾芸见他呆呆的,以为是伤心过度,便劝慰道:&ldo;我去找找门路,总要先出来才是。&rdo;
宝玉只是笑了笑,贾芸一怔,这神情,和以往的宝玉简直是大相径庭,不过,任谁遭了这样的大难,恐怕也不会像以往一样了吧。
宝玉却也没有想那么多,他也并不觉得,贾芸能去寻来什么门路。北静王吗?他怎么会为已经一蹶不振的贾家去违背皇帝的意愿呢?
&ldo;是啊,北静王不会帮你。&rdo;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ldo;但是我会帮你。&rdo;
宝玉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曾经出现在他小时候的梦里,他甚至记得,他叫阿瑛。
&ldo;你……&rdo;宝玉十分惊奇,阿瑛朝他走来,面容愈发清晰,&ldo;我答应过她,要帮你们。&rdo;
&ldo;……谁?&rdo;
&ldo;一个与你关系匪浅的人。&rdo;阿瑛回答,&ldo;她希望你与绛珠仙子完成自己的心愿,我答应了帮她。&rdo;
宝玉在直觉中隐约猜出了他们与自己的身份,他本就天资极高,此时更是一点就通,他豁然道:&ldo;天命如此,帮不帮的,倒也不必强求,反正不管怎样,也只是从来处来,到去处去罢。&rdo;
阿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ldo;你能说出这话,便足以证明,你已悟道。&rdo;
&ldo;从此以后,我也可以解脱,不必再背着这&lso;神瑛侍者&rso;的虚幻皮囊了。&rdo;少年的身影在长笑中渐渐淡去。
宝玉离开羁候所的那一天,正是初冬天气,下了一夜的雪,积了厚厚的一层,那保他出来的人,是贾芸的朋友,正略带惊奇地告诉他,不知从哪里来的一大包钱,才能帮他们上下打点,把他们都赎出来。
&ldo;可见二爷还是有福气的。&rdo;那个粗豪的汉子略带羡慕地说。
宝玉只是一笑,抱紧了怀中那盏琉璃灯,他向前方望去,忽然怔住了。
黛玉穿着一袭朴素的棉衣裙,正含笑站在自己面前。
她发未簪、面未妆,可是脸上淡淡的笑意,是怎么也错不了的。
&ldo;林妹妹……!&rdo;一声呼唤还未落下,黛玉已盈盈走了过来,旁边的汉子看得呆住了,这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了凡?
黛玉道:&ldo;她说得果然不错,她会帮我们的。&rdo;她没有说是谁,但宝玉心灵所至,明白了她的意思。
两人相对一笑,只觉得天朗地阔,无处不是大道。
只听一声长长的佛号响起,宝玉方才发现,黛玉身后还站着熟悉的一僧一道,癞头僧人与跛足道人,他们一前一后,将宝黛二人夹在中间,笑道:&ldo;时辰已至,木石前盟已定,我们这便走罢!&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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