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王世充在洛阳招兵买马,粮草充足。”年轻士兵压低声音:“若是瓦岗待不下去了”
“闭嘴!”
老兵厉声喝道,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这种话也敢乱说,不怕砍头吗?”
年轻士兵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言语,但那种子已经种下,在心中悄悄发芽。
在另一处营帐后,三个士兵偷偷分享着一小壶浊酒。酒能麻痹痛苦,暂时忘却失去兄弟的悲伤和未来的迷茫。
“张二哥没回来。”
一个矮壮士兵猛灌一口酒,擦擦嘴:“说好打完这仗一起回老家看看的。”
“李麻子也没回来,还有赵大哥”
另一个接话,声音哽咽:“他们都留在童山了。”
第三个人沉默地拿过酒壶,喝了一大口,突然狠狠地将壶摔在地上:“这他娘的打的什么仗!宇文阀是打跑了,可咱们瓦岗也快完蛋了!听说王世充那龟孙子正在洛阳看咱们笑话呢!”
“小声点!你想找死吗?”
“死?老子在童山就已经死过一回了!还怕什么?”
话虽如此,他的声音还是低了下来。
整个瓦岗寨中弥漫着一种无形的恐慌和绝望。士兵们不再像往日那样高声谈笑,即使交谈也压低了声音,眼神闪烁,充满疑虑。许多人偷偷收拾行装,将能带走的乾粮和值钱物品藏在身上,做着随时离开的准备。
军官们试图维持秩序,但连他们自己也都信心动摇,惩罚不再如往日那般严厉,甚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军纪正在悄然松懈,如同一堵正在缓慢坍塌的墙。
值夜的士兵无精打采地靠在哨塔上,目光不时飘向远方黑暗中的原野,仿佛在期待什么,又像是在害怕什么。每个人的心头都压着一块巨石,感觉到瓦岗寨这艘大船正在缓缓下沉,而他们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水面逐渐漫上甲板。
一种无声的共识在军中蔓延:瓦岗已非久留之地。只是下一步该去向何方,无人知晓。所有人的希望与恐惧,都系於那个正在议事厅中进行的会议,系於那个曾经英明神武、如今却显得疲惫不堪的魏公李密身上。
……………
瓦岗寨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这是一间宽敞的木石结构大厅,平日里可容纳百余将领议事。此刻却显得空荡而压抑。四壁的火把噼啪作响,跳动的火光将人影拉长又缩短,扭曲地投射在墙壁上,如同不安的鬼魅。
厅中央的长桌旁,仅坐了十余人,都是瓦岗军的核心将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忧虑,盔甲未卸,上面沾满乾涸的血污和尘土。
李密端坐主位,面色沉静如水。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左手边是忠诚但已负伤的王伯当和徐世积以及程咬金;右手边是面色阴沉的单雄信;再往下是裴仁基、邴元真等文武官员。
“诸位都已知晓眼下形势。”
李密开口,声音沙哑却依然保持着威严:“童山一役,我军虽胜尤败。精锐折损过半,粮草仅够维持半月。而洛阳王世充,已撕毁和约,正虎视眈眈,不日必将发兵来攻。”
一阵沉重的沉默笼罩大厅,唯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格外清晰。
王伯当率先打破沉默,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魏公!咱们就跟王世充那厮拼了!瓦岗儿郎没有贪生怕死之辈!”
因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他不由得咧了咧嘴,却仍强撑着站立。
徐世积轻轻拉他坐下,冷静分析道:“伯当兄勇气可嘉,但如今我军疲惫,王世充以逸待劳,硬拼绝非上策。”
说着,他转向李密,恭敬道:“魏公,我以为当务之急是尽快补充兵员粮草。可派人前往黎阳,调集剩余存粮;同时招募新兵,重整旗鼓。”
单雄信忽然冷笑一声:“重整旗鼓?说得轻巧!黎阳仓那些粮食还不够塞牙缝的!招募新兵?哪来的壮丁?哪来的时间?王世充会眼睁睁看着我们恢复元气吗?”
他的话尖锐而直接,戳破了每个人心知肚明却不愿承认的现实。
李密的目光转向单雄信,语气平静:“单将军有何高见?”
单雄信站起身,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格在李密身上:“魏公,恕我直言,瓦岗气数已尽。童山一战,咱们的血已经流干了!如今唯有两条路:要么降,要么走。”
“降?”
王伯当猛地又站起来,怒视单雄信:“你要我们向王世充那奸贼投降?我宁可战死!”
“我没说降王世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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