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穿针引线的规矩
老富是京城里出了名的裁缝,他的手艺可以堪称天下无双,上到达官贵人,下到平民百姓,都是裁缝店的常客。但是老富给人做衣服却有六个规矩: 一、只给死人做衣服,活人免谈。 二、家属必须告之死者真正的死因,不得隐瞒,否则后果自负。 三、死人所穿衣服的布料由老富亲自选挑,样式也由老富来决定。 四、老富在做衣服的期间,家属必须将死者放在老富的店中,由老富亲自进行量身剪裁。 五、老富在做衣服的期间,家属不得来店中进行任何干扰,只能在交货期来取货。 六、死者在送来的同时,家属还要准备出给死者用的元宝、香烛等之类的东西。 给死人做衣服?那不就是做寿衣吗。也有人不屑一顾的说道,可是老富的生意却红红火火,客源不断。 老富善于保管尸体,所以即使尸体在他的店中搁上个把月,都不会出现发霉腐烂的现象。既然善于保存尸体,为什么不开棺材铺或其它的行当?原因很简单,老富给死人做衣服的手艺根本是无人能及。 老富天生一双细嫩白净的巧手,像双女人手,也就是这双手将他的腰包塞满了银子,所以他最在意的也是这双手,经常买些女人专用的油脂来进行保养,虽然手上会残留一股浓重的香味,常招惹出路人异样的眼光,但他根本不在乎,他只在乎这双手,这双搂钱的手。 老富给死人做衣服的方法很特别,他会根据死人的年龄大小,男女老少来做成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衣服。他有一把特殊的银制剪刀,他所有的衣服都是通过这把剪刀完成的,他还有一堆编了号的缝衣针,小到孩子、大到老头,各种适合的号码都有,总之精细长短的缝衣针,在老富的那个皮口袋中是样样俱全。 每次老富在缝制新衣的时候都会将自己关在那间四面都不透气的木屋中,点上随死人送来的香烛,供上给死人专用的元宝,再灌上几口上好的黄汤。当一切准备得差不多了,老富就会挥舞着那把特殊的银制大剪刀,穿梭在他所选定的布料中,一件上好的新衣服经过老富的手很快就产生了。 接下的步骤才是老富绝活的所在。每当他剪出一件新衣服的时候,他都会亲自将衣服穿到死人的身上,然后他会展开他的皮口袋,从中选中适合死人用的缝衣针,穿上相应的丝线,在死人的身体和衣服中仔细地缝着。经过老富缝制的衣服,没有人能将它从死人的身上脱下来,因为老富所做的衣服全部是直接缝在死人身上的。 老富用线很讲究,他会根据死人的特点来选择丝线的搭配,如果是个上了岁数的老者,他会选用金丝线来做为搭配。如果是未出阁的女人,他则会选用白线来进行搭配。如果是刚出世的孩子,他则会选用黑色的线。不论是用什么线,老富都会将线、衣服还有死人完好的结合在一起,看不出一点突兀。 有一点老富很在意,那就是死人的死因。如果这个人是正常而死,老富会在其口中放上一截烛头。如果这个人是死于非命,老富则会用红色的丝线分别在其眼皮、鼻子、口、耳朵上各缝一针。老富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他开得是间‘阴阳裁缝店’,一间专门为死人超度灵魂的裁缝店。 老富懂得阴阳转换的道理,经他手缝制过的死人,不论是正常死亡还是死于非命都没有再祸乱过人间,所以他在京城很出名,不管他开出多昂贵的价钱,都会有人接受,没有人跟他讨价还价,尤其是那些死于非命人的家人。 这不,又有一名客人上门了。 。。
二、针眼儿
老富挑了挑眉毛看着来人,是个女人,她身上裹着一件黑色镶金边的长袄,袄边几乎挨到了地上,而袄帽则将她的脸完全的包裹进去,让旁人根本无法看清她的相貌, “怎么死的?”老富操着他那特有的乌鸦噪,张着满口黄牙的嘴问道。来他店里的人都是给死人做衣服,所以他也不用说客套话,每次都是直接了当的问清楚。 “病死的。”是个老太太的声音,她一边说一边还低头咳嗽了几声。 “什么病?”老富向来喜欢追根刨底,这是他的规矩。 “体弱受寒而死。”老太太又止不住咳嗽了几声,这次她的身子有些站不稳,向后退了几步,好在她及时伸手扶住了桌子。 老富看着她不小心露出的那双骨瘦如柴,恍若死人般的的老手,不禁眯起了眼睛,他喜欢看到这种感觉的东西。 “尸体我傍晚会让人送来,这些给你。”老太太从包裹的严严实实地黑袄中递出了一个白色的包裹,老富伸手接了过来。 足足有五百两!老富轻轻一掂,就能感觉到里面的银两数,这也算是他长久以来练就出的。老富满意的将银两揣入怀中,他不喜欢将这些东西放在柜台前,他总认为那样不安全。 “我要最好的布料,最好的针线。”老太太扯着嗓子说道。 老富不禁斜着眼哼了一声,他讨厌别人告诉他应该怎么做,看来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京城里的,连店里的规矩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店里有你店里的规矩。”老太太似乎看出了老富的不快,她又从那厚厚的黑袄中取出了另一个白色的包裹,道:“我唯一的要求就是用最好的布料。”说完,她将这个包裹也扔给了老富。 老富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的满口黄牙闪着肮脏的光芒,他的眼睛已经彻底眯成了一条缝。 傍晚。 一口棺材被准时运到了店里,送棺材的是两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儿。没有表情,没有言语,将棺材放到了老富指引的推车上,就头也不回的走了。老富才不在意他们的举动,他伸出双手用力将推车推动,朝着那间封闭的木屋推去。 木屋不大,摆设也简单,除了一张放供品的桌子,再就是一张放尸体的木床和木床旁的一把方凳,还有方凳旁放工具和布料的筐。除了这些就剩下四周雪白通底的木头墙了,唯一透气的就是那扇有些破旧的木门。但通常老富在做衣服的时候,这个木门都是紧关着的。 今晚也不例外,老富照旧关上了木门,打开老太太给的第二个白包裹,里面放着一堆香烛和死人专用的元宝。老富从筐中取了一个火摺子将其中的一根香烛点着,放到了供桌上固定的铜盘中,又随手将几个元宝也一起放到了供桌上,紧接着取出了筐中的那壶珍藏的好酒,一仰脖子,几口黄汤立刻灌下了肚,老富顿时感觉浑身上下清爽宜人,一切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 死者是个年纪轻轻的女人,看样子还未出阁。可惜,可惜,老富不禁摇了摇那个不太圆又有些偏大的脑袋。伸手拿起了那把专用的银制剪刀,他选的是两块上好的蓝色和黄色布料,他只须看一眼她,就能准确的裁剪出合适的尺寸,而且是分毫不差,这一点老富相当自信。 不一会的功夫,老富的衣服已经裁剪完,他伸手将衣服小心谨慎的套在那名女人的身上,紧接着又从筐中取出皮口袋,将其展开,各式各样的缝衣针瞬间呈现在他的面前。老富开始兴奋了,将衣服和死人缝在一起是他最喜欢做的事情,他不用想的就拿起了被标成五号的缝衣针,以他多年的经验,这个针是再合适不过了。他兴奋的将白丝线穿进针孔中,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在丝线尾部打了个结。他面带兴奋之色,慢慢地靠近了那名女子,他打算先从她的脖子处下手,这是他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缝衣针在距离脖子五寸的地上停了下来,老富感觉自己似乎有些眼花了,他伸手使劲儿地揉了揉眼睛。不是眼花,是真的! 缝衣针无声无息的跌落在地上,老富几乎从凳子上摔了下来,他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个女人的脖子上已经早有一圈缝过的针眼儿,而且那针眼儿的大小跟老富手中的缝衣针完全吻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富不相信的看向眼前的女人。 这个世上会这种手艺的人只有老富一人,老富虽然会这种手艺,但是连他自己都无法将缝制好的衣服从死人身上扒下来,更何况还要保证这个死人的身上是完好无缺的。 那个女人浑身上下多处布满了针眼儿,而且布满针眼儿的位置跟老富的缝制手法一模一样。最关键的是,她的眼、鼻、口、耳也残留着针眼儿。。。。。。 只有死于非命的人才能用这种方法。&;nbsp&;nbsp 。 想看书来
三、千姿百媚的老鸨
老富走进了他经常光顾的那家蝶香院。 “哟,您来了!”一个涂脂抹粉打扮妖艳的女人,发着足以让任何男人心颤不止的媚声迎面走了过来。 老富龇着满口的黄牙立刻笑着迎上去,说道:“萧香姑娘,几日不见,你更加漂亮了!” “少来!你们这些男人嘴上像涂了蜜儿,其实没有一句实话。”萧香妩媚的白了老富一眼,娇声娇气的说道。 “呵呵。”老富发出了一阵傻笑声。 “你是来找徐妈妈的吧?”萧香斜着眼儿摆弄着胸前的一缕发丝,说道。 “没错。”老富又龇着黄牙,满脸堆笑的说道,“烦劳萧香姑娘帮着叫一下。” “哼!”萧香不大情愿的哼了一声,转身冲着二楼嚷道:“徐妈妈,有客人!” “多谢萧香姑娘了。”老富客气的说道。 “谢什么,你是徐妈妈的客人,徐妈妈可是我们这里管事儿的。”萧香又现出她那特有的妩媚招牌,向老富抛了一个媚眼儿。 老富赶紧从身上拿出了几个碎银递了过去,道:“多谢萧香姑娘了。” “不用谢,不用谢。”萧香有些失望的看着手中的碎银,心中暗自骂道:真是一条吝啬的老狐狸! “谁啊?谁找我啊?”二楼响起了一阵清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斜靠在楼梯口,冲着下面嚷道。 老富不禁皱起了眉头上下打量着徐妈妈。他身穿蓝色的长袍外罩金黄色的大襟马褂,上面绣有福禄寿的字样,头戴一顶黑色的剪绒暖帽,只露出耳后的余发和头后的麻花大长辫,一身富贵打扮。脸上厚厚的粉底将他本来粗糙的皮肤遮挡得没有一丝瑕疵,涂得血红的大嘴和那双经过脂粉装饰的眼睛让老富每次看到他时都会感到一阵恶心,他实在想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喜欢把自己打扮得这么不男不女。 “哟,是你啊!老富,难得,难得,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徐妈妈看到老富的时候,眼睛立刻迸发出夺目的光芒,他扭着自己粗犷的腰枝,一摇一摆的走下了楼。 老富虽然早已习惯了他的走路姿势,但是每次看到后还是有种想吐的感觉,他不禁捂住了自己的嘴。 “满子,赶紧去弄些上好的酒菜,我今天要跟老富不醉不归。”徐妈妈一边说着一边将胳膊搭在了老富的肩上,轻柔的说道:“老富,走,去我那间蝶雅轩去坐坐。” 老富只感到自己浑身上下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他赶紧躲向一边,说道:“去可以,不过你的手还是老实一些。” “哈哈——”徐妈妈又发出一阵女人般的笑声,他最喜欢看老富这个样子,有意思。 徐妈妈分别给老富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温柔的举杯说道:“老富,你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了?” 老富哼了一声,他真受不了他那种娘娘腔。 徐妈妈笑得更厉害了,连杯中的酒都被他给震了出来。 “好了,我来找你是有事。”老富正色道。 “哦?”徐妈妈终于止住了笑声。 “我昨天傍晚收了一个死人。”老富有些忧郁的说道。 “你就是干这个的,收死人不足为奇啊!”徐妈妈满不在乎的看向他说道。 “可是。。。。。。”老富实在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开口。 “可是什么啊,你个大男人这么吞吞吐吐。”徐妈妈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说道。 “是个女人,她的身上很完整,但是。。。。。。却布满了针眼儿。”老富终于鼓起勇气将话说了出来。 酒杯在刹那间洒了,是被徐妈妈碰洒的。 “怎么可能?这世上除了你会这种手艺,还会有谁懂!更何况,连你缝好后都无法将衣服和死人完好无缺的分开,别人又怎么可能?你是不是看花眼了。”徐妈妈根本不相信老富所说的。 老富拼命的灌了几口酒,他也相信自己是看花了眼,但是经过他仔细察看,确定是真的,而且跟他的使针方法完全一样,他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的眼、鼻、口、耳全都有针眼儿。” 徐妈妈望着老富紧张的神情,不禁打了一个激灵,他明白老富的确没有骗他,他的心突然感到一阵不安,一阵说不上来的不安。 老富醉了,醉在了桌前,是徐妈妈和满子将他抬上了床,今天晚上他要在蝶雅轩过夜了,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喝醉了。徐妈妈望着他醉醺醺的样子,不禁伸脚狠狠地踹了他一下,道:“孬种!就知道喝!” 老富只是哼叽了几下,就又转过身靠向了床里面,接着做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徐妈妈无耐的摇了摇头,这个时候他还能睡得着。他也不去理他,顺着楼梯走向了蝶雅轩的二楼,那是他自己的房间,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入。 他将门从里面锁上,神情紧张的打开那个檀香木的柜子,一头扎进去翻腾着里面的东西,终于从柜子的最里边找到了那个桃木做的方形首饰盒。他有些犹豫的打开了那个盒子。。。。。。 盒子不大,但刚好放下一颗鹌鹑蛋般大小的珍珠,珍珠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隐隐约约发出一丝白光之外,其它一无事处。也许到了穷困潦倒的时候可以卖些钱,但是这颗,徐妈妈是绝不会卖的。 还是那个样子,徐妈妈终于松了口气,将盒子缓缓地盖上。在关上柜门的那一刹,他轻轻地自言自语道:“也许只是巧合。”&;nbsp&;nbsp
四、对面有家腌菜馆
老富犹豫地在原地打了几个转,同时伸手挠着像鸡窝似的乱发,他正在考虑是否现在过去。 时间已经接近晌午,老富终于跺了跺脚,下了决心,随手披上那件沾满油渍的羊皮马卦,推开店门走了出去。 对面有家腌菜馆,在京城里这种腌菜馆很多,但是愿意与老富做邻居的只此一家。老板娘薛秋秋为人刻薄无情,凡是来她店里买腌菜的人,都要狠狠地被敲上一笔,如果不愿意挨敲的人,则会被她骂够祖宗八代,咒得家破人亡,虽然她的话从来没有灵验过,但是大多数的客人都会感到晦气,被骂过和被敲过的,还有那些闻其名的人经过这里都会绕道而行,因此来她腌菜馆的客人简直少得可怜。 老富是那家腌菜馆唯一的回头客,每年的这一天他都会揣上银子迈着不太稳健的步伐到对面去买一斤腌黄瓜条。年年如此,从未间断过。 “你来啦——”薛秋秋张着那张血喷大口,吐着渣滓似的瓜子皮,一双不大不小的杏眼向上翻着,嘎声嘎气的说道。 “嗯。”老富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低着头只是轻轻的附和了一句,甚至连抬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腌黄瓜条?”薛秋秋没好气的说道,她最讨厌看老富这股窝囊相。 “嗯。”老富还是耷拉着他那硕大的脑袋,小声的应喝着。 “真是一脚踹不出个屁来!”薛秋秋终于又忍不住开了骂腔。 老富抿了抿干燥的嘴唇,同时咽了一口吐沫,道:“今天是四月初七了。” 薛秋秋将手中的一把还未吃完的瓜子扔到了地上,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揭开身旁的木桶,用她那染着红指甲的肥手随便抓了一把腌黄瓜条放在一张烂纸中,胡乱的包了几下,递给了老富,冷着脸说道:“我记性好得狠,不用你提醒!” 老富赶紧伸手接过了那包腌黄瓜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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