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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部分(第2页)

第四辆运货车的后面有警卫跟随,两个狄哈根人,两个其他的什么人。他们中的一个人把脸转了过来,躲在拱门后的托勒高兴得跳了出来:“特伍德!”

这是一个愚蠢的举动,立即,那队人惊呆了。武器从四面八方向他亮开,要不是泰纳斯的迪瑞干涉得快,他非要被他们活煎了不可。

“等等!”特伍德大喊着,摆了摆手。

托勒倒抽一口冷气。我都做了些什么,他想?我现在穿着尼克拉斯的服装,他是不会认出我来的。

特伍德向他走来,狄哈根人目睹着这一切,谁也没有动。

泰纳斯迪瑞已经站在了托勒的面前;他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终于,他慢慢地认出了他。“旅行者!”特伍德喊了一声,脸上荡开了笑容。“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见到你我也很高兴,”托勒回答说。

特伍德转过身,示意其他的人快点行动。“我们后面有纪律防线,”特伍德解释着。“我们不能在这里说话。请跟我们来。”

“我们很高兴有了护航者,纪律防线也在追我们。我们正在寻找通往老区的入口。”

“我们?”有亮光在特伍德的眼睛中跳跃。

托勒示意躲藏着的伊琳娜和费提格出来。“没什么,”托勒说,“我们是一路人。”刚毅的医生自信地从拱门的后面走了出来,费提格跟在后面,看起来对于自己能否被接受一点信心也没有。特伍德看了他们一眼,有些失望。“伊琳娜,尼克拉斯第六序列的医生,我知道。”她点了点头,特伍德又把目光转向费提格。“啊,又是一个尼克拉斯人!背叛壮大了我们的力量。”

“他们帮助过我,”托勒说。“伊琳娜救了我的命,费提格带我们逃脱了纪律防线的追踪。”

特伍德点了点头。“也许有一天他能为我们做同样的事。”他挥了挥手,运货车又一次吱吱咯咯地响了起来。托勒和其他的人跟在运货车的后面,狄哈根人带他们穿过仍然寂静的街道。在一个地方,这支队伍让一个克律斯人吃了一惊。这个人睡眼朦胧,打着哈欠从房门里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对着黎明到来前他所看到的事情发了一会儿呆,又闭上眼睛,匆匆忙忙地回了他的房间。

偷袭小分队再次与克律斯人遭遇之前,他们已经来到了盆地的边缘。这里有一座坍塌的大楼形成了与哈格的分界线,在分界线的后面,树立着一根长长的,快要坍塌的天线架子。

他们看见狄哈根人已经把他们的运货车推到了天线的下面。从前,这里修建了一条低矮的水坝。在水坝的另一端,有一个很大的椭圆形百叶窗棂。托勒看着窗棂被人掀开,第一辆运货车被推进了一个巨大的通气管道中。

伊琳娜、费提格、托勒和特伍德直到最后才进去。费提格和特伍德把百叶窗拖过来,从里面将它封住。接着,特伍德匆匆地来到托勒和其他人在黑暗的管道中等待他的地方。“这可是整整一夜的成果,”他说。“我希望不要浪费。”

第十六章

对于杨丹来说,每天的日子和旅途的快乐已经水乳交融般地融会到一起。每天醒来,首先面对的就是宁静而沉思的银色早晨,以及与船上的旅伴们在一起用早餐的快乐。接下来的时间,她用来思考她的绘画作业,她拿着画板站在栏杆边,每当她凝神于如何把固化的线条转化为运动的画面时,她的脸色便凝重起来。下午的时间,她自然要在船后面甲板上橘黄色的天篷下,上格瑞黛丝的课。傍晚发现了她的寂寞,便把夜招到她的面前。她与伊安娜聊天,或者是在天空明亮的星辰下,听她讲着有关费瑞亚的各种有趣的事情。

时常,开阔的自然景色从栏杆边滑过,山上是新奇的野生动物,丰厚的、枝繁叶茂的植物像毯子一样在地面上铺开,在河的两岸延展着。蓝色的雾蔼点缀着的高山拔地而起,冷冷地傲视着连绵起伏的小山包。费瑞亚是一个乐园——一个广袤的、没有边际的乐园。

她晚上睡得很好,因而,早上的气色也相当好。新的~天开始了,和以前的任何{奇书qisuu手机电子书}一天没有什么两样。每天早上,她来到甲板上向新的一天发出问候的时候,她都会觉得自己如同新生了一般。生活在费瑞人中间就是这样,杨丹慢慢地感觉到,他们不但是一些温婉而热爱和平的人们,而且还是聪明而智慧的人,他们有着永不改变的对于玩笑和各种各样幽默故事的嗜好。

而且,他们的幽默和他们本人一样的温婉,绝不有失礼貌,更不会冷嘲热讽。

杨丹开始相信他们的幽默中绝对不含讽刺和挖苦;残酷的思想和言辞就像是残酷的行为一样与他们相距遥远。他们的愉悦中具有着快乐和智慧——这种轻松愉快正是费瑞人心灵的真实流露。这同样表现在他们的幽默中,如同体现在他们所做的一切之中一样。

无论在什么地方,只要有两个或更多的费瑞人聚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些,必然会有笑声传来。杨丹发觉自己对这种声音听上几个小时都不会感到厌倦,尽管起初她并不明白那些笑话的含义——许多笑话依赖于对他们所置身的这个世界的敏锐观察,从各个方面,尽管她对这里的生活还不熟悉。但对那些故事,她就明白得多了。每到夜晚,在明亮的星光和同伴们创造的温暖气氛中,费瑞人便拥到船的甲板上去听故事。

人人都讲故事——资源显然是有限的。但最好的费瑞故事是那些被指定为故事讲述者——拥有讲故事的技巧与出色演讲才能的男人和女人们——的专利。一般来说,故事讲述者都会为夜晚准备一个故事的,尽管惯例是他们要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才去讲。听众们吃完晚饭就会聚在一起,谈论着因为故事而使得夜晚多么的美妙——对于费瑞人来说,夜晚是因为故事而美丽的——他们又是多么想听那些古老的故事,自从他们上次听到一个真正的好故事又过去了多么漫长的时间——尽管很有可能他们昨晚就听了一个故事——他们又是多么渴望成为像那个讲述古代故事的讲述者那样的故事讲述者……

欢呼声会因为对于故事的渴望而大起来,欢呼也可以很快就变成有共同节奏的曲调。然后,随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呼声和鼓掌声,故事讲述者会装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通常他们会说不知道他们的故事能否让大家喜欢,但既然大家高兴,他就试一试了。这时,听众们会靠得更近一些——孩子们一般在前面,他们的父母和其他的成年人则挤在后面。每个人都安静下来之后,故事讲述者就会坐到他的凳子上,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他就开始讲起来。有些故事有固定的开头,但故事讲述者们却把故事和最近发生的事情有联系的地方,以及他从每日生活中的观察所得作为讲述的故事开端。

开场白一般要在讲故事的人无法矜持下去的时候才会开始,总之,是要把观众的情绪调动到极点,他才会说出诸如“这让我想起了……时候”之类的话,随即,听众席上传来了众口一致宽慰的叹息,于是,故事讲述者就在这种叹息声中,把听众们带送他的故事。

杨丹就像是一个费瑞孩子一样欣赏着这些故事。讲故事的人既是讲述者,又是男女演员,他把当时的音调、姿势和面部表情附着在人物身上,尤其是在故事讲到高潮的时候。费瑞人坐在那里,痴迷地听着,捕捉着讲述中的每一个细节,仔细品味,在适当的时候用“哦”或“啊”来表示他们的赞叹。其实,每个费瑞人对故事都非常熟悉,以至他们像是做游戏一样地捕捉着讲述者疏忽或遗漏的地方。另一方面,讲述者也知道听众们的企图,时刻警觉地注意不按照与以前同样的方式讲述故事。

所以,故事有时候是相同的,有时又是不同的,对于他们来说,故事既熟悉又陌生。而对杨丹来说,这一切都是令人喜爱而愉悦的——虽然她在他们中的时间还没有长到将每一个故事都听一遍,就更不用说是第二遍了。

最后,当故事的讲述者按照大家的普遍要求结束故事的时候,有人会表现出不满足的神态,或者用典型的费瑞人方式,唱歌来结束这令人愉快的聚会。

在杨丹看来,费瑞歌曲是一种包含了无数的旋律和曲调,丰富而优美的创造,它似乎是在任意地升降回旋——尽管每一个费瑞人都准确地知道曲调的发展走向。

他们的歌学起来很难,但听起来却让人感到愉快。杨丹坐在歌手们之间,双臂抱膝,将下巴支在膝盖上,任思绪在快乐之中游移。费瑞人的歌曲是激昂、令人激动的,但同时也包含着痛苦——就像音乐是深深地置根于忧愁之中,而忧愁又来源于痛苦与音乐的相互交融。

这痛苦,杨丹猜测,来源于那场大火,来源于许多世纪之前,圆屋顶下的那些怪物所强加于他们祖先的那场核灾难。对于费瑞人来说,那是一个伤疤,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创伤。

而费瑞人又是那么喜欢玩笑,杨丹经常猜想他们的幽默中是否混合了更深层次的悲哀情感。有一天晚上,她就这个问题问过伊安娜,伊安娜的回答令她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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