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去。”
“你这样看,我也没办法。”
马民不想再跟周小峰说这些了。马民甚至觉得周小峰是故意跟他过不去,是条什么人都要咬一口的狗。马民端起搁在地上的茶杯,喝了口茶,眼睛就望着正站在架子上往天花板上钉龙骨的民工。“分好格子没有?”马民问那个包工师傅说。
“当然分好了,还要你马老板交代。”包工师傅笑了笑,在架子上回答说。
马民就把眼睛望着天花板上那些分成豆腐块块的木方。实际上他是不想再跟周小峰争论那些废话了,他认为周小峰不理解他。
周小峰没有体会到一个正常男人与一个女精神病患者生活在一起的那种痛苦,那种除了吃饭在一起,什么都不能沟通的痛苦。人是应该讲点感情的,可是他一想起她是病人就感到压抑,心上同长了一层绿苔一样。
“你在这里动什么歪脑筋?”周小峰看他不吭声了,便问。
“我有什么歪脑筋动?”他感到没劲,“我现在的脑筋就是离婚。”
“你女儿呢?”
“女儿当然我要,她那个懦弱的性格能带好女儿?你问得奇怪。”
“假如她要女儿呢?”
“女儿我要,我只有一个女儿。”
“假如她坚持要女儿你又怎么办?这些都是很具体的事情,你考虑过没有?”
“那就交给法院去判。我只有一个女儿,我不会再有女儿了。
按现在计划生育的政策,就算我和彭晓结了婚,也不能再生孩子。
她有一个两岁的儿子——放在她妈妈那里带着。只有一方没有孩子,才能生养一个。
所以女儿我非要不可。“
“那你和彭晓并没有血缘的纽带,孩子是爱情的结晶,你们产生不了结晶。”
“结麻花咧!”马民看他一眼,抓住他的话说,“你也说了句宝话啊(宝活就是蠢话的意思)。我以为你周小峰永远不说宝话的。
原来人都有宝的时候。“
周小峰不承认是宝话,“这是你们以后要面对的事实。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如果没有孩子作为血缘纽带,夫妻生活还有什么爱情可言?”周小峰说,“彭晓现在是二十五六岁,比你老婆年轻漂亮,但假如她也人老珠黄了,你还会爱她?你爱麻花呢!”
“你爱麻花呢”的意思就是你爱鬼呢——就是说你根本不会爱她了。马民没有反驳他,因为到那个时候爱情可能是没有了。马民就一笑,“到那时候又找一个填补就是。”
马民这么说,“现在的人,今天不晓得明天的死活,哪个还想那么远的事情?”把烟蒂朝角落里一弹,站起身,向楼上走去。
楼上的那班装修队伍正忙着吊顶,手脚比下面这班快一个节奏,现在正在封水曲柳夹板了。小廖在这里监工,正折着头,举着手机同谁说话,见他走来,就匆匆忙忙把话煞了尾。“马老板。”
小廖放下手机说。
马民看他一眼,目光抛到顶上,对站在脚手架上的几个乡里木匠说:“站稳点,注意安全就是的。”他用目光测量了下高度,估计跌不死。“慢点摔断了手脚,吃亏的是你们自己,我是不管的。”
“晓得咧,马老板。”一个民工说。
“晓得就好,就怕你们睡着了没醒。”马民笑笑说。
马民在装修工地上上下下蹿了几趟,交代了一些事情,随后走出大厦,开着车向家里驶去。他满腹心事地步入家门时,是下午四点多钟。他之所以这么早回来,是因为他约了彭晓六点钟在药膳酒家吃晚饭。妻子和女儿都坐在客厅里看电视,见他回来妻子脸上绽开了一片刨木花似的笑容,“你回来了。”妻子说废话道。
“回来了。”他这么回答了句,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小爸爸,”女儿看着他叫了声,马上又把视线落到了荧光屏上。电视正播放着老掉了牙的《西游记》,这是给中小学生看的暑假电视节目。
“我打盆洗脸水给你洗脸?”妻子高兴地望着他说。
“不洗。”
“洗个脸人舒服些。”
“不洗。”马民绷着脸说,狠了狠心,决定立即同她摊离婚的牌。“我想同你离婚,王珊,真的我很想跟你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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