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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上 第二章(第1页)

十分钟之后,她把这个问题摆在了瓦诺斯多切特小姐面前,就算没有威胁,语气也非常坚定:“我说,校长,那个女人到底跟你说了什么?我不喜欢她。我不赞成她的行为,我也没怎么听她说话。但是我想知道!”

瓦诺斯多切特小姐正把黑色薄棉外套从她小房间的刷得锃亮的油松木门的衣钩上取下来,脸红了一下,又把她的衣服挂了上去,从门旁边转过身来。她站在那里,瘦瘦的,有点僵硬,有点脸红,有点憔悴,还有点紧张。

“你一定要记住,”她开始说,“我是一位学校教师。”她做了一个惯常动作,用她细瘦的左手掌按了按明显闪着金光的暗棕色发辫。这所学校里的女士们没人能吃饱——已经好几年了。“这已经,”她继续说,“变成了一种本能,接受任何形式的知识。我非常喜欢你,瓦伦汀——如果你允许我私下这么称呼你的话。但在我看来你似乎处于……”

“处于什么?”瓦伦汀问道,“危险?麻烦?”

“你明白,”瓦诺斯多切特小姐回答说,“那个……人,看起来很着急,告诉我一些关于你的事,为的是告诉你——她说给你打电话的目的就是这个——一些消息。关于另……另一个人。你曾经和这个人有过……关系。这个人又重新出现了。”

“啊,”瓦伦汀听到自己叫出了声,“他又重新出现了,是吗?我猜也是。”她很高兴自己还能保持这样的冷静。

也许她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她不能说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仅仅十分钟之前的自己——有多大的变化,就因为一个她以为自己已经将之抛于脑后的人又重新出现了。一个曾经“羞辱”过她的人。不论怎么说,他曾经羞辱过她!

但也许她的情况真的已经发生了变化。在伊迪丝·埃塞尔从那台机器里说出那句令人难以置信的话之前,她满脑子想的未来都是全家出去野餐,在无花果树下,在异乎寻常的蓝色海洋边——而这个未来看起来是如此的近——近得唾手可得!穿着黑色和紫色衣服的妈妈,妈妈的秘书穿着素净的黑色衣服。弟弟?哦,肯定是个浪漫的人儿。小个子,肌肉结实,穿着白色的法兰绒,戴一顶意大利麦秆编的草帽,还——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弟弟想得浪漫点呢——还系着鲜红的宽大肩饰带。一只脚踩在岸上,另一只脚……站在潮水拍打着的一条轻轻晃动的小船里。好孩子。可爱的好弟弟。之前在海上工作过,所以摆弄个小船不在话下。他们明天就走……但是为什么不是今天下午四点二十分就出发呢?

他们有船,他们有人,

他们还有钱啊![25]

谢天谢地,他们还有钱!

从查令十字街到瓦隆布罗萨[26]的航线,毫无疑问,两周内就恢复通行了。那些男人——那些火车站搬运工——也会从军队里退役。要想和妈妈、妈妈的秘书,还有弟弟一起舒舒服服地旅行——带上你生活的整个世界,还有它的行李——没有一大堆火车站搬运工是不行的……黄油配给算什么难事!它能和旅行的时候没有火车站搬运工相比吗!

一开了头,她就一直在心里唱着那首一八五几年,要不就是一八七几年的拥英反俄的爱国老军歌,这是她的一位小朋友最近搜寻出来的——为了证明他的国人在历史上的血性:

我们和大狗熊干过仗,

我们还会再跟他干一仗!

俄国佬永远都别想占了君士坦丁……[27]

她突然说了声“噢!”

她本来要说的是“噢,见鬼!”但突然记起战争已经结束一刻钟多了,她就说了个“噢!”你可不能像打仗的时候那样说话了!你得重新变回一位年轻淑女。和平时期同样也有自己的《保卫王国法案》[28]。不管怎样,她刚才一直在想那个曾经羞辱了她的大狗熊一样的男人,她又得和他再干一仗了!不过,她又温和而慷慨地说:

“不该叫他大狗熊的!”就算这样,他也是,所谓的“重新出现”的男人——带着他的麻烦,还有其他让人无法抗拒、吞噬一切的东西,转动灰色衣肩,带着让人无法忍受的麻烦,把你和你的问题从路上推到一边。

在去见校长之前,还在学校礼堂里她就在想这所有问题了,就在伊迪丝·埃塞尔刚说完那句不可原谅的话之后。

她在那里想了很长时间……十分钟!

她为自己总结出那个在一段自以为几乎已经遗忘的充满令人难受的烦心事的时光里的头号麻烦。好几年前,伊迪丝·埃塞尔,一记晴天霹雳打到她头上,说她给那个男人生了个孩子。但是她几乎就没把他当成男人。她觉得他就是一团沉重笨拙、灰暗、有头脑的物质,他现在有可能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肯定已经迷糊了,因为他连门童都认不出来了——在林肯律师学院一幢空荡荡的房子里,躲在紧闭着的百叶窗背后。绝对是这样,我向你保证!她从来没进过那幢房子,但她还是在头脑里想象着,迎着从百叶窗缝里透进来的一道道光,他在门廊里扭头看着你,灰暗,超级像头熊,随时准备用令人窒息的麻烦把你包裹起来!

她在想,在伟大的伊迪丝·埃塞尔说了那句话之后,时间已经过了多久了。自然,她是带着脸上能做出的所有愤愤不平的表情说的,替那个男人的妻子抱不平。同样,很自然地,伊迪丝·埃塞尔“站到了她那边”。(现在她又试图“让你们重新在一起”了。那个妻子,估计要么不常去伊迪丝·埃塞尔的茶会,要么她去的时候太引人注目了。多半是第二种情况!)那是几年前了?两年?没有那么多!那么,十八个月?肯定不止!肯定,肯定不止!那些时候,一想起时间,头脑就无力地颤抖,就像因为看多了小字而疲倦的眼睛。他肯定是秋天上战场的,那是……不对,他第一次上战场才是秋天去的。他哥哥的朋友特德才是一九一六年上战场的。要不就是另一个……马拉奇。这么多人参战又回来了,还有那么多去了但也许回不来的。或者只有一部分回来了:鼻子没有了……要不就是两只眼睛。或者——或者,靠!噢,靠!然后她握紧了双拳,指甲嵌进了手心里——头脑没有了!

你觉得那肯定是伊迪丝·埃塞尔说的话。“他连门童都没有认出来,人家说他连家具都没有。”那……她记起来了……

那个时候,她——那是见瓦诺斯多切特小姐之前十分钟,被电话机听筒轰炸了十秒钟之后——坐在一张上了清漆的油松长椅上,铁箍的椅子腿刷成黑色,靠在抹过泥子的墙壁上,墙壁涂成了非国教派的鱼雷灰。而她在十秒钟之内就想到了上面这一切……但是的确就是那样的!

伊迪丝·埃塞尔说完这些话的瞬间:“这么大一笔款子绝对会毁了我们……”瓦伦汀才意识到她说的是她可怜的丈夫欠了人一笔债,而这个人是她,瓦伦汀,根本就不敢去想的人。很自然地,在同一个瞬间,她也一闪念明白过来,伊迪丝·埃塞尔告诉她的是关于他的消息。他又陷进新的麻烦里了:崩溃了,散架了,穷得叮当响……彻彻底底地被摧残了……而且没钱了……而且是一个人……而且还在呼唤她!

她不能——她不敢!——记起他的名字,或者回想起他灰白的脸,他笨拙、强健、可靠的双脚,他微驼的身躯,他刻意的面无表情,他那简直要压垮人但毫不掺假的全知全能……他的男子气。他的……他的可怖!

现在,借伊迪丝·埃塞尔之口——你也许会想,就算是他也会找一个更合适的人吧——他又在呼唤她重新踏进他的种种麻烦织成的令人窒息的网里。如果不是他主动找上来,就算是伊迪丝·埃塞尔也不敢再向她提起他。

太不可想象了,太不能忍受了,她好像是一听到那个提议就给拎起来放到了墙边的长凳上……那个提议是什么?

“如果我能帮助你们重新在一起,我想,也许你可以……”她也许可以什么?

和那个男人,那团灰色物质求情,让他不要强行向文森特·麦克马斯特爵士提出金钱要求。毫无疑问,她……那团灰色物质!会被允许进入麦克马斯特家的客厅去……去讨论时下的道德问题!就是那样!

她还是喘不过气来,电话那头还在嘎嘎嘎说个不停。她希望它能停下来,但是她觉得自己虚弱到没法站起来把听筒挂到钩子上。她希望它能停下来,它给她的感觉就像有一缕伊迪丝·埃塞尔的头发正令人作呕地钻入她鱼雷灰的隐蔽所里。差不多就是那样!

那团灰色物质是永远不会提出他的金钱要求的……这些人年复一年毫不留情地在他身上占便宜,却从来不知道这个被占便宜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让他们看起来更可悲。因为这的确很可悲,吵吵嚷嚷求着去当皮条客,就为了要躲避永远不会有人来收的债……

现在,在林肯律师学院空荡荡的房间里——因为现在事情多半已经到了这种境地了!——那个男人就是一团灰色的迷雾,一头关在有百叶窗的空房间里的灰色的熊,一团滚动的黑暗。一个灰色的问题!在呼唤她!

他妈的这么多——不好意思,她的意思是相当多!——念头都是在十分钟里蹦出来的!到现在可能十一分钟了。后来她意识到思考就是那样的。在一双无动于衷的大手把你从电话旁边抓起来放到箍着腿的长椅上十分钟之后,椅子靠在带着鱼雷灰泥子特有的冷意的墙上,那种伟大的公立(女子)学校最爱的东西……在那十分钟里,你发现自己想到的事情比在两年里想到的都多。或者也没有那么久。

也许这也没有那么令人惊讶。比如说,如果你有两年都没有想过水洗涂料,然后花上十分钟的时间想它一想,在那十分钟里你也可以想出很他妈多的关于它的东西。也许那一切都只是想出来的。不过,当然,水洗涂料不像穷人——常和你们同在[29]。至少涂料在这个隐蔽所里是常在的,但不是一直在你的精神上。但是从另一面说,你永远是和自己同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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