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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它挑衅,撕破夜幕,逆风而行,蔑视亡灵和空中游荡的沉默灵魂,这些人怎能以与上帝平等的姿态自居呢。

但并没有。轰鸣后来变成了嗡嗡声,飞机逐渐放弃与上天的挑战,我们升入了空中。米高梅的人像在自己家中一样走来走去,制片人罗森博格、导演利维斯·米勒斯通和他的助理、演员们、已被我们称作克里斯蒂安和布莱的马龙·白兰度和特渥·霍华德、服装师吉米·泰勒和摄影师鲍勃·塞特斯等等,他们笑啊,相互搀扶以免跌倒,吐露心扉,我不知道那些是否是他们的真心话。他们很快开始纠缠空姐。他们要喝的东西,却不愿意回座位,抢着拿走空姐送来的瓶装酒,留给自己喝。

幸好雷奥·朗戈马兹诺也在飞机上。他或许看到我注视他人的目光,过来坐在我旁边。他用手指着舷窗外的残阳,像一堆未燃尽的红色火炭悬浮在阴暗的水面。大海就要吞噬它,整个世界即将一片黑暗。飞机怎么识辨方向呢?塔丽塔,还好吗?你想喝点什么吗?雷奥每次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可能是有人要求他照顾我这个未成年人。我相信他。他看出我的状态欠佳。我害怕我们永远也到不了目的地,我们会被黑暗的海洋吞噬。而且,我不喜欢那些围在白兰度旁边的人,他们放肆地欢笑。他们喝着酒,笑声越来越大。我们应该乞求上帝让我们平安到达美国的夏威夷岛才对啊。

雷奥给我讲起火奴鲁鲁,我知道这是他给我信心的一种方式。你的身体虽然在旅行中,但只要你的思想已经到达你要去的陆地,你就不会有不好的预感了。雷奥认为我们不会死的。他走后,我稍微平静了些。但我又想起悲伤的父母和孤独的自己,我的心感到无比空虚。

我和这些已经酩酊大醉,放声高歌的美国人有何共同之处呢?白兰度是其中最疯的一个,时刻准备搞笑,怂恿所有人都发疯。幸好,他似乎已彻底地忘记了我,我缩在座椅里。我们上了飞机以后,他没来过我的座位,连看也没看我一眼。

我后来睡着了,早餐时才醒来。在飞机的右侧,天空已经发亮。我们已经穿过了黑暗,飞机没有坠落,在一个小时后将到达火奴鲁鲁。

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上,在雷奥的带领下,我们在城市灯火辉煌的宽大街道间穿行。我发现到处是令我惊讶的景象:阳光下璀璨的建筑,我一眼望不到顶,带深色玻璃的轿车像蜈蚣一样长,比宫殿还雄伟的商店……他们给我预订了过夜的房间,以等候飞往洛杉矶的泛美航班。这个房间让我哑口无言。我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享受如此的奢侈!浴室、电视、冷饮、香水、浴衣、电话……我甚至从没用过其中一些东西(我迄今为止还没碰过电话,也没用过浴缸)。房间里的设施让我惊慌失措。

我开始意识到自己的童年是在怎样的匮乏中度过的,而我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还继续生活在其中。我忽然理解我们是多么贫穷,露兜树叶的屋顶,睡觉用的塔希提垫子,还有储水器……我们的生活是多么地远离世界的进步。我回想起在博拉博拉阿纳乌的生活、小小的我往返于家和学校之间,我的家和学校的寺庙、星期天的衣服、我们的光脚、我们的鞋子、还有曾象征财富和成功的阿苏的杂货店,这一切不由地竟让现在的我感到恶心,甚至厌恶。我恨上帝让我们生活在那么落后的环境下,而让其他人享受如此多的舒适和富足……

几年后,我从对奢侈豪华的迷惑中醒悟过来,后悔自己曾经轻蔑地看待生活中的简单事物。我在这里想说的是,正是在等待去洛杉矶的泛美航班时,在火奴鲁鲁酒店的房间里,我产生了这种迷惑,突然发现了生活可以如此的舒适。

我们第二天要飞大半天的时间,我对飞机已经渐渐熟悉了。世界上其他地方也和火奴鲁鲁一样吗?我们难道是地球上唯一还生活在露兜树下的人吗?我不敢问雷奥这些问题。旅途中,我不停地回想前一天的惊讶、迷惑和混乱,我感到沮丧和愤怒,但在内心深处,我对自己的无知尤为生气。

在日落后的暮色中,飞机到达洛杉矶的上空。眼前的景象竟比火奴鲁鲁酒店的房间更让我惊呆。这就是美国吗?眼下那片自远处隐约的山脉绵延到灯火明亮的海岸的地方就是整个美国吗?突然,几道光束从山顶倾斜而下,射向蜿蜒的海岸,被另外的光束规则地切断,飞机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棋盘,它的庞大和明亮让我不能呼吸。我的大脑里出现了古书里描绘的上帝的极乐世界,每一个亮点都是一个幸福的灵魂,那是辛苦一生,善良一生的回报。洛杉矶,雷奥轻声念道。那这不是整个美国啊,只是洛杉矶……

大家在机场简短地道别后便迅速地分手了,很快就只剩下雷奥和我在叫出租车。我们混入车流,行驶在无尽的,忽明忽暗的街道上。当我想到自己如果独自一人会有如何遭遇时,恐惧感突袭而来。街道两侧宽阔而空旷的人行道,呼啸而过的警车,灯光明亮却大门紧闭的房屋……我要去哪里?我在哪里能找到帮助我的人?在我们那里,人们可以坐在路边的人行道上直到睡觉的时候。房屋都没有门,你可以叫人,可以进门,可以问路。被问的人友善地给你指路。但在美国这里,我连怎么问路都不知道。不过,有雷奥在,他跟司机讲英语,我随他而去,没有什么可怕的。

《马龙我的痛我的爱》5(2)

酒店有个法文名字,晴天,是座比火奴鲁鲁酒店更奢华的宫殿。雷奥就睡在我旁边的房间,这让我有点心安了。我放了洗澡水,打开电视,一边看一边吃巧克力。我从酒店送的花束里摘了一朵插在头发上。这时,我听见敲门声,屏住呼吸,不敢开门。但他又敲了起来,我问:谁啊?雷奥吗?一个男人的声音用英语说了些什么。我说走开,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来烦我?我接着看见早餐的菜单从门缝里塞进来,这才想起在热带酒店的时候,我们也同样给那些富有的美国人发菜单。

从第二天起,我们又开始工作了。雷奥每天早上六点来接我,用他的汽车把我带到米高梅的摄影棚。晴天酒店离好莱坞不太远。我又见到了全体剧组人员,哈罗德·白德温、阿隆·罗森博格、利维斯·米勒斯通、马龙·白兰度和服装师吉米·泰勒,他抱怨白兰度不停地长胖和消瘦……这让雷奥笑了。泰勒好像已经把弗雷谢·克里斯蒂安那条紧身裤改了五十二遍了!所有的人都很匆忙,但情绪很好。开始几天,他们拍摄的是舰队人员之间的殴斗。我无事可做,或看他们拍摄,或在摄影棚里闲逛,我甚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让我来洛杉矶。

但哈罗德·白德温很快就带着剧本来找我了,这次是雷奥为我翻译。哈罗德·白德温告诉我拍摄马上就要开始了,我觉得自己已经非常熟悉那些在塔希提拍过的场景,但我不敢问他。至少,克里斯蒂安和迈米提在树叶下初吻那一幕,我很有把握,我们已经拍过五六遍了……

我们还要重拍!我又看见马龙·白兰度站在部分复原的维纳斯海角上。但他比在塔希提的时候更友善,他做了一件迄今为止没做过的事情:他给我提建议,甚至替我演示迈米提如何把脸伸向他的脸。我们虽然拍了一幕又一幕,但我对舰队的故事知道的并不比在塔希提的时候多,我指电影中讲述的故事,因此我对各场景之间的关联和我演的人物都缺乏清晰的了解。后来,当我看完整部电影时,我才终于了解了迈米提的悲惨命运:一个年轻的塔希提女子,疯狂地爱上了一名精神上备受折磨的英国军官,他背叛了祖国,一心只想回去在法庭上呈辞,而他手下的人却安于在皮特卡恩岛上苟且偷生。

我后来发现电影里最后留下来的片段都是在洛杉矶的人造布景下完成的,而不是最初那些在真正的维纳斯海角拍摄的镜头。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几个月内有了不小的进步。我看完电影后想更多地了解那艘军舰以及克里斯蒂安和迈米提共同经历的悲剧,我开始阅读有关的历史书籍……

在电影拍摄过程中,我除去电影外还有其他的烦恼。洛杉矶的新生活充满了诱惑,令我不安。当我不用去剧组的时候,我就独自到晴天酒店附近那些种满棕榈和玉兰的漂亮街道上散步。一个星期六,我沿着威尔谢大街而下,不经意地走进了贝弗利山庄富丽堂皇的商业中心。每一扇橱窗都像是通向未知的无边世界的窗户。精致而耀眼的商品让我感到晕头转向。回想起自己去拉亚提岛考中学毕业证的那一天,在乌图罗阿的中国人商店前也曾心旷神怡,我不由地笑了。如果知道世界上还有眼前这些东西的存在,我怎会在那些可怜的商店前有半点的陶醉呢?多么幼稚!多么无知!那个赤脚的学生经过三年成了如今走遍罗德奥大道的年轻演员……我有足够的钱买这个手提包、这双高跟鞋、这条我喜欢的裙子,因为它看上去和我们塔希提那里的裙子有点相像,我不喜欢美国这里胸口太低的衣服。

米高梅公司让我上了一些英语课。我现在可以自己应付了,与售货员简短交谈、问路或者给自己买个大大的冰激凌,比我们那里的更甜,有更多的奶油。再说,我不会走的太远。我从不一个人在晚上上街,似乎还记得妈妈的叮嘱。塔丽塔,你晚上要呆在家里,晚上不要出门。夜幕降临后,当雷奥把我从摄影棚里带出来时,好莱坞让我感到害怕。汽车川流不息,车灯闪耀,刺眼的大型灯箱广告,震耳欲聋的警报,天空中突然出现的亮光……整个城市像疯了一样。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放了洗澡水,打开电视。看电视成了我学英语的最好途径。

雷奥有时会请我吃晚饭。这种时候,我乐于出门,一点也不害怕。雷奥有四十多岁,像我的大哥哥一样。只要有他在,我就觉得自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因此当马龙再次邀请我吃晚饭时,我立刻说出了他的名字。如果雷奥也去的话,我就和你去,否则我就不去!这让马龙很生气,我看出来了。你为什么需要雷奥呢?你不能一个人出去吗?你还不够年龄吗?——就是这样,如果你不愿意雷奥去的话,我也不去了。最后,他冷笑了一声,说那好,我们带雷奥去。

马龙和我并没有成为朋友。但自从我们在洛杉矶开拍后,他对我更亲近了。在拍摄间隙,他和我说话,有时请我到他的化妆间喝咖啡。而我不太喜欢他的为人:总是在戏弄、嘲笑,一边笑着,嘴里还嘟嘟囔囔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因此,我不信任他。他看着你,你永远都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你永远都不知道。我经常对雷奥说他让我害怕,雷奥点点头,我知道他理解我。

在和马龙的第一次晚餐上,我一言未发,听他们两人讲话。雷奥和马龙是好朋友,我甚至以为他们在拍电影之前就认识对方。马龙不时地看着我,他在试图诱惑我,而我对他毫无反应。我想着酒店里的房间,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天晚上,当雷奥和我坐在他的车里时,他说他已经让马龙放开我,不要伤害我。他什么样的女人都有,不需要来纠缠你。——我不需要他,我喜欢一个人的生活。

《马龙我的痛我的爱》5(3)

星期天到了,我在这一天通常会先去游泳,用完露天早餐后回房间。剩下的时间就在电视机前度过。我没有任何别的渴求,满足于自己对电视里的东西懂的越来越多。但这个星期天,上午十一点或十二点的时候,有人敲我的门。会是谁呢?雷奥和制片人阿隆·罗森博格到赛马场去了,他在前一天就告诉了我,所以不会有人来的。可能是他没去,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解释。开门的时候,我想肯定是他。然而却是马龙!我看见他的时候惊讶极了,说话也吞吞吐吐:

—— 啊!你……你好……但是……你知道,雷奥,他不在……

他却非常镇定:

——我不是来找雷奥的,我是来看你的,是你。

——我?

——是你!塔丽塔。我可以进来吗?

——不知道……当然可以。

他走了进来,我在那一刻觉得自己被击败了。我为什么没有勇气说不?我为什么没有把他关在门外?我感觉自己就像猎手捕获的一个小动物一样不能动弹。我呼吸急促,全身都在颤抖,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从门厅走过来。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四处搜索,家具后面,床底下,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嘴里嘟嘟囔囔着,让人觉得他实在可笑。接着,我听见他说:下面有人吗?让我们看看谁藏在那里……——不,我说,这里只有我一个人。雷奥去赛马场了。——那么你真的是一个人啊!他又说,我无法相信你一个人过周末……你还没看够电视吗?——没有,我喜欢看电视,我喜欢呆在家里。——家!电视!你能听懂什么?你又不会讲英语……——就是啊,我在学啊。——如果你出门的话,会学的更多。——我不喜欢出门。我在家里很好。——我知道了,谢谢。吃饭呢?你喜欢吃饭吗?你不想我们叫午餐来吃吗?——不,我不想吃饭,我不饿。

这时,我希望他能走掉。但没有,他坐在沙发里,就好像我不在那里一样,拿起电话,订了午饭。他坐在那里,而我一直站在门廊,我真想让自己消失。他的手插进头发,独自发笑,像只咯咯叫的母鸡。你不会一直站在那里吧,过来坐吧!我听从了,过来坐在离他最远的椅子上。

他不停地说话,而我没有听。我默默祈祷上帝让他离开我的房间。我的上帝,您让他走吧,他让我害怕,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什么……他的午餐送来了,我看着他吃。我想他在嘲弄我和约翰,以前那个当厨师的男友。马龙曾在塔希提看见过两三回我们吵架。但这让我丝毫不感兴趣。他还说了些我不愿听到的话,我不敢抬起自己的眼睛。他说他觉得我漂亮,他喜欢塔希提人等等,我仍然无动于衷。

他终于吃完了。他站起身来,就在我认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开始在我的椅子周围绕圈,嘴里不停地嘟囔。突然,他的双手放在我身上,脖子,肩膀……是关于老师的那双手的可怕回忆吗?还是上帝来解救我了?那一瞬间,我突然不再因为对他的恐惧而不能动弹,我猛烈地把胳膊挥向他的脸。我大声地喊叫,骂他,不让他碰我,向他的脸上吐唾沫……但出乎我的意料,他没有道歉,也没有离开,反而抓住了我,我们打了起来。我顺手抓起一瓶矿泉水,砸向他的胸脯。他向我扔面包篮,整个房间都飞了起来。为了躲避他,我碰倒了灯,掀翻了小圆桌,打碎了花瓶和杯子,他则跳到了桌子和窗上,整个房间变得乱七八糟。两人都受伤了,但他仍不能让我停下来。是他首先放弃了。他脸色苍白,喘着粗气,衣服很乱。我以为他这时会离开,我讨厌他。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没有冷笑,他没有走……他躺在了床上!

他想干什么?在发生过刚才那一幕后他怎么敢这样?我不再看床那边,但我无处可藏,只能收拾了沙发,坐下来看电视。他可能睡着了,我不知道,而我又开始害怕了,绝望地看着电视里的人,希望他们能带我走出这种监禁。但拯救我的不是电视,而是有人在敲门。我希望那是雷奥。

不是他,是阿隆·罗森博格来看望我。这是我们来到洛杉矶三四个月来的第一次。我立刻想到他是马龙·白兰度的同谋,他来看望的是他的朋友,看他是否已经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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