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打不通。
周恕琛皱起眉头,又再拨了一次,却还是响起那工作女音。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他做起事情来都始终强制自己不要分心,而且也没习惯这样时时刻刻有人惦念的恋爱关系,于是当十点过他把报告整理完后才打开手机,他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真快要化掉了。
这两天小孩絮絮叨叨地给他发了很多消息,拨了很多通电话,甚至把一日三餐吃的什么也悉数贴给他,像是欠皮讨骂,还会说吃了多少颗糖喝了几瓶可乐。
周恕琛意识到自己现在可能已经变成了彻头彻尾地恋爱脑,在过去长久的克制后井喷似的爆发出来,甚至让人变得有些手足无措——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必须要见到简灼。
下意识里,周恕琛拨了拨自己指节下圈着的那一枚银环,纤细的银环紧紧箍住他的手指,显得有点蛮横。他抿了抿唇,然后眼睛也不眨地就把两天后的机票改了签。
毕竟该谈的合作也在这两天里谈完了,后面的学术展示也跟陈旭关系比较大。
抵达成都的时候已经迫近黎明,天开始微微泛金,周恕琛打车先回了自己家,想要把行李放了再去找简灼,其实也是怕打扰到小孩睡觉,可在他刚刚旋开自己家门的时候,就看见了门口倒着的那一双脏兮兮的AJ小闪电,黏着淅沥沥的泥泞。
客厅还是那副了无生气的样子,踏进卧室周恕琛却也只看见一张空荡荡的床,除了木地板上摊着的那几个白色小纸团。
“简灼。”他轻声叫了一下,却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手边的衣柜门虚虚掩着,周恕琛在恍惚间好像听见一声撞击响,他皱着眉伸手拉开那门,竟瞧见简灼窝在了他衣柜里。
简灼蜷缩地伏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上面,将头也埋进去,身子弓成小虾模样,只随意笼了件周恕琛夏天穿的短袖,两条腿也是裸的。
突然的光亮染亮了简灼的眼眉,让他轻轻皱起了脸,又伸手拉过周恕琛的一件衬衫将自己的脸遮住,翻了个身。
周恕琛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又怕小孩着凉,他再叫了简灼一声,捏了捏他柔软的耳朵。
突如其来的接触让简灼彻底被吓到,整个人在睁眼瞧见周恕琛的瞬间惊得一哆嗦,他用手揉了下眼睛,又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
简灼的灰蓝色平角裤裤边还是湿的,上面凝着一些干掉的白色精斑。不知为何,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简灼从衣柜里出来,赤裸的足踩过挤下来的周恕琛唯一的一条黑色西裤,裸露在空气里的每一处关节都是粉的,色差大到显出一丝微妙的情欲。
“……你怎么回来了。”简灼说起话竟然有点哆哆嗦嗦的,眼角像是被炎症染过那样红。
周恕琛没有说话,他觉得简灼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
简灼昏头转向地去床头柜里找自己的裤子,想要遮挡些什么似的更加迫切地开口:“……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早回来。”
周恕琛拉住了他,将他拽进了自己怀里,“为什么睡在衣柜里?”
简灼攥住周恕琛背后的衣料,将头埋进他的肩窝,感受到这才是真真切切的,周恕琛的味道。这份香根草气味没有被衣柜的木头朽味熏坏,心底忽然泛出一阵袭人的酸软,简灼的喉结上上下下,仿佛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下了。
他伸手搂紧了周恕琛的脖子,有点破罐破摔地开口:“衣柜里才有你的味道。”
周恕琛扬了扬眉,伸手拨了拨简灼额前垂着的刘海。
周恕琛不知道的是,几个小时前的简灼心里怀着的情绪比难过还要闷堵,从公墓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凌晨两点,打开房门面对的却还是一个空荡荡的房子。哪怕周恕琛把房子买的这样小。
他洗完澡拿衣服时候下意识地躲进了这漆黑一片的衣柜里,像是一种动物的本能。衣柜框出来的区域被缩小成一个箱子大小,而这个箱子里盈满了周恕琛身上爱用的那股香根草气味,混着一点点皂味和朽木的潮,这意外地让简灼安心无比。
身边充盈的都是周恕琛的气味,就好像他彻彻底底被周恕琛抱在怀里,就像他们认识最初,周恕琛抱着他去医院那样。被许许多多的混乱情绪堵得几乎呼吸困难,而对于此时此刻的简灼,那些混乱糅到最后好像只能融成一种诡秘的欲情。简灼茫然地倒进层层叠叠的衣料里,浑身变得潮热又酸软,他难受地一边哭一边自慰,弄了三四次,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样怪异的举动,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悲拗和此刻衍生出的羞耻又压上他,简灼哭得更厉害了,他不明白今天晚上自己为什么这么想哭,又是不是被周恕琛完完全全地宠出矫情了。
明明原来他不这样的。
“哥,哥……哥。”简灼只一遍遍地叫周恕琛,好像现在他只有周恕琛了。
周恕琛轻轻皱着眉吻了吻简灼的发顶,却没有开口问怎么了。
“哥,我好想你,想见你,但你不在,这个家里哪里都没有你。我在衣柜里自慰……但我没有弄脏你的衣服,你别怪我。”简灼迷茫地说,眼神也是虚虚的,不知道飘定在哪里。
“为什么每次都要怕我怪你。”周恕琛只觉得面前脏兮兮的小孩可怜又可爱,“我永远不会怪你,任何事情。”
简灼突然又很想哭,他觉得他自己像那种禁片里抱有诡秘心思的小女孩,常年的缺失父爱而导致总是在内心里渴求这样不平等的宠爱。可他不是女孩子,男生又怎么能这样矫情呢?周恕琛不比他大几岁,却总是这样无条件地包容他,他不明白,人怎么可以这样无底线地付出呢?他又能给这样的周恕琛带来什么呢,大概就只有无尽的麻烦。
“宝贝,哭什么。”周恕琛望着简灼无措地掉出来的眼泪,伸手去拨掉那些滚热的液珠,心一下就皱了,“别哭了,我会难过。我知道你不会想让我难过的。”
那时候很多话涌上来,在周恕琛抱住他的那一瞬间,简灼想说DI、想说简风、想说他真的很后悔很后悔,当他去到简风墓前的时候看见杂草丛生有多难过,从没有人去看过简风、想说很多,但最后却只是混乱地去吻周恕琛。那吻是不得章法的,有些锐利的齿在周恕琛的唇间磕磕碰碰,撞得两个人都痛。简灼又张嘴去咬周恕琛,甚至感觉到了唇舌间弥出的那一小丝血锈味。
而周恕琛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伸手扶住简灼的后勺,垂眼瞧他。
“哥,我想要你操我。”简灼撑在周恕琛的身上开口,像只可怜的小狗:“求求你了哥。”
周恕琛皱起了眉,抚了抚简灼的眼下,却没有拒绝,按住他的嘴唇缱绻地吻他。
下唇被摁住让简灼无法彻底合上嘴,唾液只能顺着嘴角溢出来,晶亮亮的。周恕琛垂眼衔住简灼的唇环,柔腻地拉扯,简灼羞耻地呜咽了一声,却又听见周恕琛笑了一下,他匆忙抬眼去望向周恕琛的眼,而周恕琛也正柔柔地注视着他,睫毛好长,都快要扫在他的脸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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