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癫 狂(第1页)

1

我见到于甜,第一件事就是告诉她海市蜃楼的事。她睁着那双大眼睛:“真的?是你亲眼见到的?”

“是的。真是百年一遇啊,我该好好感谢……”

“感谢谁?”

“不知道。大概是海神吧?”

于甜笑了:“也该感谢我妈,是她让你们走的啊……”

我没有做声。一句话让我想起了别的——于甜可是一个能够接近隐秘的人,她知道的事情很多。我真想说一句:我和纪及不仅想看到一个好心的于甜,善良的于甜,一个偏袒和掩护我们的于甜,还需要一个嫉恶如仇的于甜……一段时间不见,她似乎有了一些变化,人比过去清瘦了一点,一双眼睛更大更黑,增添了一种楚楚动人的美。我就是不知道,纪及为什么不能爱上这样一位姑娘——当然这是一个十分愚蠢的问题。这会儿,我只想知道在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那场风波到底怎样了。我直接问到了于节院长,她很快满脸忧愁:

“在你们离开这些日子,爸爸到过霍老那里,他们谈了很久。从霍老那儿回来,爸爸妈妈关在屋里,一整夜都没睡,唉声叹气的。我真可怜他们。我知道爸爸爱护纪及,可又实在没有办法。这些日子里,妈妈和爸爸都瘦了。爸爸顶着各种压力工作,什么也不说。很多人都知道他有多难。这段时间上边的人常来电话,他只要一接电话就好长时间不能平静。耿尔直和王如一他们也到这儿来,父亲在客厅里和他们谈话,谈得时间很长。过去王如一和耿尔直很少来,对父亲很畏惧,特别是王如一。可是现在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变高了,倒是爸爸赔着笑脸,小心翼翼……他们每次离开爸爸都要送出门去,回屋时脸色更难看了。我忍不住说:‘爸爸,你到底怕什么?你现在都这么大年纪了,完全用不着怕他们!’爸爸看着我叹气:‘孩子,你还小啊!’说完就回自己屋里去了。爸爸刚走开妈妈就把那扇门关紧了,批评我说:‘你怎么能这样跟爸爸说话?你再也不要这样讲了——知道吗?’我说‘知道了’。那个晚上妈妈还问我:‘你跟小纪还有来往吗?’我知道她心里多少还是惦着纪及,这会儿不知该鼓励还是阻止我……”

我琢磨着她的话,又问:“最近见到顾所长了吗?”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好像因为年龄的原因,他从所长的位置上退下来了,顶替的人是王如一。”

这倒是一个新闻。我问是刚刚发生的?

“一个星期前,爸爸在家里说的。”

我吸了一口凉气:“王如一终于如愿以偿了。真是卑鄙——”

“你们真该永远待在外面,永远也不要回这座城市!你们该把这里所有烦人的事儿全都忘掉……”

于甜像个娃娃一样看着我。我发现她的头发那么光顺润滑,在下午的阳光里黑得像锦缎……

2

我接到了王如一晚宴的请柬,正看着,顾侃灵来了。他神色不安,进门时有点步态不稳。他很少来我们家,这次突然来访让梅子有些惊讶。她叫着“顾所长”,对方立刻打断她的话:“唔,不要这样叫了,我已经不是所长了!”

老顾有些憔悴,一开口说话有些气喘:“事情你大概都知道了吧……”还没等我作答又说:“谁都不容易啊,王如一差不多为这个奋斗了二十年,今天才有了着落。”我一时不知该怎样表达心里的愤慨。他又说:“二十年,够长的了,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个二十年啊!王如一抓住了这个机会,火线立功。东边那个城市有个姓唐的副秘书长,他每次来这里找领导都是和王如一结伴儿……”我想起什么,问:“霍老身边有个叫‘骡子’的女人,是不是桑子?”他像没有听到,只顾说下去:“其实我早就该退下来,由年轻人去干吧。不过王如一——你看过他那部词典打印稿?”我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顾就冷笑起来:

“这小子大概疯癫了。他交给我一大沓纸的时候夸下海口,说‘这是石破惊天之作!看看吧,我要在冥顽不化死水一潭的词典界掀起一场革命!’老天爷,我带回去翻了翻,给吓了一跳,这哪是什么词典?可他说稿子已经被人高价买下了,马上就要出版!这个世界真是疯癫了……”

我只是翻了翻,早就把它扔到了一边,倒是杂志社的马光常在办公室念上几段——几个月过去,一些段子他都能背得上来。令人惊诧的是,王如一在词典中不光写了“七十二代孙”,还写到了自己的老婆。

“霍老真的会承认自己是徐福后人?”顾侃灵盯着我。

“我也问过娄萌,她说霍老的意思是,这事儿既然专家说了,他也不便干涉——‘学术问题还是听专家的好,我们要提倡百家争鸣’……”

“疯癫了,疯癫了……”顾侃灵站起来,在屋里焦躁地走动,一会儿回身看我,“他请你和马光了吧?”

我知道他指的是王如一操办的这场晚宴。我告诉他:“请了,还一直让人催呢。”

“名义上是请我们这些人聚一聚,实际上是要庆祝自己的升迁——故意炫耀!你们千万别去赴宴,我也不去!他说‘老宁马光都来啊,这可是我老婆办的,她不惜血本呀,你们一定要给她个面子啊’!他这等于是往我脸上吐口水……”

老顾的话让我想起王如一那次摆的“鸿门宴”。这小子大概又想故伎重演。我不想去,可马光鼓动说:“去吧,吃完了一抹嘴就走,要去看看热闹……”我知道他是冲着王如一老婆去的,他对所有风头正健的女人都有一种不可遏制的好奇心,“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知道你们之间正内斗哩——可以去探探虚实!”

我把马光的话重复一遍。老顾说:“这家伙春风得意,踩着我的脖子往上爬,爬上去了,还想就近看看我倒霉的模样——从这个意义上说,我倒真的该去,好让这兔崽子看个仔细……”

老顾的幽默让我笑不出来,因为我知道他心里其实是很悲酸的。

“这个无耻的家伙,甚至还请了纪及!”他把一份印得十分精致的请柬掏出来扔在桌上,“瞧印得多讲究!还文绉绉的,称呼什么‘台兄’……”

上午娄萌桌上就有一份请柬,她问马光都请了些什么人?问了几个人的名字,马光逐一摇头,她哼了一声。我明白这种场合娄萌是不会去的。她对那个女人十二分厌恶:“听说是个‘快球手’,能多快?如今连这种人也上得了台面!”说完抓起那个小坤包就走了,请柬就撇在那儿。

老顾说:“除了请柬,研究所办公室还打电话一一落实,说这是一次高端学术聚会,是关于词典问世前的介绍和讨论……”他对办公室的电话特别气愤:“你知道,我当了这么多年所长,什么时候让办公室干过这个?这家伙真是小人得志,一上来就这么摆谱!”

我劝他:“那就去吧,去看看怎么回事……”

顾侃灵拍着桌子:“他是想显摆,想出一口恶气,以为自己这回总算出人头地了……”

3

晚宴在这座城市最豪华的“凯尔凯尔”酒店举行。它的名字听过不知多少次了,可就是不知道这个古怪的字眼是什么意思。许多人以能来这儿用餐为荣,动不动就甩着大拇指说:“凯尔凯尔!”可是我相信他们没几个会弄懂这四个字的意思。

“凯尔凯尔!凯尔凯尔!”几个人站在大酒店的台阶上、门厅里呼叫,有的西装革履,有的穿了带寿字的绸衣、青丝裤子,还扎了腿带子,上衣口袋拉出一截明晃晃的怀表链子。女人打扮更是稀奇:旗袍与露脐衫间杂,灯笼裤和牛仔服混穿。姑娘留了男子发型的、男人留了一头披肩发的,这种人在大堂里比比皆是。最时髦的还是露了整个后背、头戴小黑帽并插了几根彩色鸡毛的姑娘。一个五十左右岁的女人好像化了舞台妆,一手牵一个扎了朝天锥的娃娃往里走。我进了这个大堂有点晕,像晕船一样。

按请柬上说的,我直接找到“白玉兰厅”。嚯,这个厅足有二百平米,除了宽大的餐桌和一长溜沙发,还附带有休息室和卫生间;大厅的一端是一个小而精致的硬木雕花讲坛,上面隐约可见一个小拇指粗的麦克。沙发上已经坐了几个不认识的人,他们在点头说话。卫生间的门响了一下,出来的人竟是顾侃灵,“哦,老顾来了!”顾侃灵扎了领带,头发梳理得光滑极了,让我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我知道他今天要故意打扮得精神一点。我们握手,他说:“今天是各路人马大会集啊,估计来了不少。”除了沙发上的五六个人,休息室里还有——这会儿里面传出了王如一的大笑,原来这家伙早就来了。我和顾侃灵刚刚坐下,王如一就走出来,咋咋呼呼叫着“老所长、老上级”,上前和顾侃灵紧紧握手,然后又抓住了我的手长时间不松:

“啊哈!啊哈!你来了,终于来了……啊哈!”

王如一秃额上的一绺灰发好像被什么粘住了,所以他频频点头行礼时,它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掉下来。他把我的手都攥疼了,看人时神情怪异,虚虚的热情中有更多的好奇。

从休息室出来七八个人,他们走过来时,王如一双手摊着:“好啊,看啊,这是啊……夫复何言!”他一一介绍,东拍一下西拍一下,兴奋到了极点,最后竟然耸身一跳蹿出了几步,大声喊着:“好啊!贵客云集啊!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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