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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耶路撒冷的移居者(第1页)

“基兰为什么要丢烟雾弹?”

“他只是闹着玩。”

“他说他是对着移民扔的。他不该那样做的。”

“移民是谁?”

“就是那些搬来巴勒斯坦住的人。”

“你是说那些拿走巴勒斯坦坦人房子的人吗?就像我们这一栋一样。爸爸说你、我和基兰都住在偷来的巴勒斯坦坦人房子里。”

“他这样说?”我对玛亚说,但并不意外里欧会跟年仅五岁的女儿讨论如此复杂的房地产议题。我们两人都一样,时常在儿女面前讨论巴以冲突的政治观点。孩子们在这里都成长得太快了。

“你可以说我们是移民,但我们的房子不是抢来的。我们的房子所在地是合法的以色列领土。”我对女儿说,脑海中一边搜寻适当的字眼,想对她解释我们住的地方并未跨过绿线,我们没有违反法定的巴以边界。但我该如何向一个五岁的女孩解释这条沿着一号公路划过、距离我们房子仅一百米的绿线是什么?我想针对此议题我已说得够多了,况且光是“合法的以色列领土”这几个字所传达的概念,对玛亚而言恐怕就已够复杂了。

这段如谜语般的对话令我开始深思谁才是这片土地上“正当”的移民。我们的孩子,特别是玛亚,仍持续对移民问题备感关心,而从我与里欧近来的对话片段听来,他也正忙着写一份关于西岸地区犹太移民身份认同的报告。里欧认为若巴勒斯坦建国,应该让西岸地区的犹太移民留在当地,自行决定是否要成为巴勒斯坦公民,我认为此观点非常有趣,让我忍不住不断思索。我满脑子都在想着“合法”与“非法”移民之间微妙的界线。菲妲认为所有带着犹太复国美梦而来的犹太人都算移民。而塔玛甚至说所有欧洲犹太人不分左、右翼全是移民,她改编了美国总统林肯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说》中提出的民有、民治、民享,她说以色列是“移民有、移民治、移民享”。但我听过比塔玛这番说法更为激进的观点,一位有着犹太血统的左翼匈牙利友人曾对我说,这个国家所有欧洲犹太人都是非法入侵,以色列是二十世纪最成功的殖民事业。相比之下,像我这样非自愿移民的特殊身份似乎也就显得无足轻重了。

“重点在于这个人是如何决定要定居于此的。”某天我与我的摄影师哈穆迪徒步走过旧城区时,他如此对我说。

“什么意思?”我问他。

“你知道,耶路撒冷向来很欢迎游客。定居在这里没什么问题,重要的是过程与方式。说到底,每个人都是从外地移居而来的啊。”

哈穆迪和他的十个手足出生、成长于维亚多勒罗沙街上一户两室的屋子。他熟悉街上每一条巷弄和死巷,他知道哪条巷子可以通往阿克萨清真寺(Al-AqsaMosque),也知道哪个屋顶最适合观赏圆顶清真寺。他想带我去看通往阿克萨清真寺与圆顶清真寺的莫哈拉比亚门(MughrabiGate)。莫哈拉比亚区,也被称为北非区,在一九六七年之前本紧挨着哭墙,一九六七年之后整个旧城区连同东耶路撒冷都落入以色列控制,以色列为了拓宽哭墙前的广场便将莫哈拉比亚区大部分拆除。哈穆迪想带我去看看他祖父二十世纪初从突尼斯迁来耶路撒冷时最早的落脚处。

“所以我不该对自己住在这里心怀愧疚咯?”我问哈穆迪。自从得知他的家族起源之后,我从他狭长黝黑的脸上也看出了一丝北非人的特征,毕竟我九年前也曾在北非待过一年。

“你当然不用愧疚,你跟我一样有权住在这里。虽然我不过是从我父亲那方传下来的第三代巴勒斯坦人,但我觉得自己已经是这里的一分子。我是住在这里,不是占领这里。”

“但我可能是占领者!”我对哈穆迪说,“我住在一栋房东是犹太人的阿拉伯房子,原来的巴勒斯坦屋主可能在某个难民营里老死或被强制放逐出境。我问过房东,他说他不知道一九四八年前的屋主是谁。”

“嗯,难道我祖父有赔偿我们维亚多勒罗沙街上那户房子的巴勒斯坦原屋主吗?”哈穆迪的回复让我不禁笑了出来。

“拜托,你明明知道我在说什么。我想你们家的原屋主可不是在武力逼迫或遭受恐吓的情况下撤出的吧,所以你们家当然不用赔偿。”

“但我还是觉得人们有权住在自己想住的地方。”

“那你们家当初是怎么过来的?”

“就跟几世纪以来的旅人一样,我的突尼斯祖父有一天突然有个想法,觉得自己应该去Al-Quds3那是耶路撒冷的阿拉伯语名字。所以他就来了,他在阿克萨清真寺建筑群里某棵橄榄树底下摊开他的礼拜毯,然后就坐在那里。我等一下带你去看那个地方,他生前每天都会去坐在那里。后来他落脚在清真寺旁的莫哈拉比亚区,就在哭墙附近。一九六七年以色列占领东耶路撒冷和旧城区之后,他们的房子就被拆毁了。”

我们从大马士革门下了楼梯之后,往左边岔路走去。走了几百米后又碰上一个路口,再度往左便会进入位于穆斯林区的维亚多勒罗沙街。当时是周五正午,我右手边闹哄哄的。这条街是穆斯林们前往阿克萨清真寺的主要道路,同时也是通往哭墙最快的路线。在许多匆忙赶赴周五礼拜的穆斯林教徒之中夹杂了一些犹太移民,他们身旁有重装戒备的以色列士兵守卫着。这些犹太人之中不乏孩童:两鬓留着鬈曲发束的男孩与穿着黑裙、黑丝袜的女孩。我试着与他们进行眼神交流,但是他们目光全都直视面前的下方,盯着负责保护他们的士兵身上的步枪枪托看。就连孩子们也不会被路边成排的玩具店与店前一堆堆色彩鲜艳的甜食吸引。这些孩子们到底被灌输了什么样的教养,才能有如此强的自制力?是怎样狂热的信仰才能把这些男孩女孩的心智打造得如此伪善?他们认为自己不该盯着巴勒斯坦玩具看,不该看着这市场里任何一抹巴勒斯坦色彩,从蔬菜小贩、小首饰,一直到前往哭墙途中路过的彩虹般的各式甜食。

当我从贩卖切·格瓦拉T恤、圣母木雕、充气蜘蛛人的摊位穿越人群而出时,忍不住想着这些男孩女孩有多么不幸。这些可怜的孩子穿着全黑的十九世纪波兰服装,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在士兵护送下匆匆穿过喧闹的旧城区,仿佛来自另外一个时空。他们活在过去以取悦父母,封闭的犹太神学院将虔诚的犹太复国教育与犹太复国美梦强加在他们身上(我从没想过犹太教与伊斯兰教的神学院在灌输下一代偏激思想这方面倒是一样的),他们最精华的青春时光全都在神学院里度过。

哈穆迪与我在莫哈拉比亚门附近逗留了一会儿。此刻想进入清真寺区是不可能的,因为今天是周五,是穆斯林集体礼拜的日子,这一天只有穆斯林才有权进入清真寺。我感受到身旁人群的忙乱,他们全是极度虔诚的教徒,男士们大多穿着轻松,女士们则穿着包裹住全身的袍子,配上头巾,进入清真寺时会有以色列士兵检查他们的包。

“我们从来没有要求犹太人不要来巴勒斯坦,我们只是不希望他们把巴勒斯坦从我们手中夺走。虽然他们觉得这里是他们的,但我们也认为这里是我们的国家。”哈穆迪若有所思地说道。

我依稀记得跟菲妲聊过同样的话题,她说她永远不会接受犹太人提出的两国方案。“他们凭什么分割我的国家?历史上向来只有一个巴勒斯坦,未来也不会改变。你一定是在说笑。”菲妲向我强调,“你当真觉得有巴勒斯坦人会想看见自己的国家被一分为二,而且犹太人还分走比较好的那一半吗?只要我们一接受两国方案,我们就永远失去巴勒斯坦了。”

“如果每个巴勒斯坦人都是那样想的,那你们的领导人为何还要去坐在谈判桌前?那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他们是在争取时间。这个西方世界提出的要在巴勒斯坦上创造两个国家的方案,我们花愈长时间考虑,这个方案就会显得愈难以理解,最后这个两国理论会失去热度。”

“亲爱的菲妲,你说的都很有道理。”我回复道,“但你有没有想过以色列领导人也是采取相同策略?关于领土他们也是分毫不让,以免你们得寸进尺!”

“或许吧,但时间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们的主张是根据宗教典籍,我们的可是根据近代历史而来。近代史上这片土地一直都是属于我们的,总有一天全世界都会认清现在这样的以色列是不可行的。以色列唯有成为一个谦虚的非犹太、非宗教民主政体才有可能长久。”

“你怎么有办法带着这么多恨意生活?”

“我只能说仇恨会喂养出更多仇恨。”菲妲如此回复我。

“圣人都去哪儿了?这片土地曾经出过那么多圣人,还有许多无私且富有同情心的先知啊。”我对着自己嘀咕道。

哈穆迪的立场同样是不肯对犹太人退让半分。

菲妲不想住在犹太国里。

塔玛则不愿与哈马斯领导的巴勒斯坦和平共存,就算对方举行民主选举也一样。

以上这些还只是巴以双方温和派代表的想法。双边的极端分子又会持什么样的观点呢?我觉得疲累而迷惑,不知道双边究竟该如何才能相互让步达成妥协。

我背靠着莫哈拉比亚门站立,看见几个街区之外有栋碉堡般的住宅,屋顶上有武装士兵来回走动。我看见屋顶上架起一座巨大的光明节灯台[60],旗杆上的以色列国旗在空中飘扬。我看见留着长长鬓角的以色列孩童在附近的屋顶玩耍,而武装警卫站在一旁戒备。这座巨大的光明节灯台不顾他人感受地矗立在屋顶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望去都清晰可见。我好奇那些在阿克萨清真寺与圆顶清真寺里头一天五次跪地礼拜的穆斯林是否也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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