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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1页)

怎知金一的身边,还有象何田田这样的异人,令他这位禅宗二祖也看不清深浅?

脑中飞快地转着念头,慧可一时还没有决断,场中变故又生,只见李大白忽然伸出手去,将金一面前的那杯斟满的妖炼蚀魂酒给端了起来,仰脖一口喝了下去!

慧可大惊失色,金虎和牛琪琪也是一起变色。这妖炼蚀魂酒名字说是酒,其实是炼妖壶将妖精的元气收进去之后,用阴阳二气和文武之火炼化,成为极纯粹的精气泉源,等于说每一滴都是壶中妖精的精血所化。

这世上的妖精**,乃是采天地之元气,吸日月之精华,而炼妖壶便能将这些被妖怪们纳入体内的元气精华返本归元,变回一种最为接近先天元气的状态。这样斟出来的酒,其中所蕴含的天地元气,精纯庞大的无可想象。

听上去是极好的东西,对于人和妖却都不啻于剧毒之药,妖类一旦喝了下去,固然是散功破丹,道行尽散的下场,那是这炼妖壶法力的应有之义;而凡人的体质单薄,平常虽然也是靠着天地元气和日月精华度日,却要通过饮食消化来加以吸收,决计无法直接承受这样精纯的元气,一杯下肚,除了爆体而亡之外不做他想。

慧可见李大白分明是个俗世的书生,竟将这杯酒一口喝了下去,心中吃惊更甚于适才何田田拿起酒壶的时候。然而他正聚精会神,想要解开目下这个错综复杂的局面,根本没料到李大白竟会作出这样的举动,想要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阿弥陀佛!”叹一声气数使然,慧可立时息了念想,这还未出手已经伤了一条性命,岂非是缘法未到,自己逆天而行所致?

不忍见到李大白七孔流血,爆体而亡的惨状,慧可正要起身,陡然间双眼瞪得滚圆,只见李大白一杯酒喝下去,在嘴里好象漱口一样呵嘞呵嘞转了一会,噗地一声又喷了出来,一口金黄色的酒雾直喷到一旁的空中。

“好难喝的酒!”李大白咋着**大叫。

奇景在这一刻陡然出现,那虚空之中,被这口金黄色的酒雾一喷,竟似出现了一道墙,酒雾喷在墙上便粘住了,而后缓缓流下,一面流一面还嗤嗤有声,酒液所到之处,那面无形的墙上便出现了一条条的缝隙,内外的声音霍然沟通,方才那静谧的小世界就此消失无踪。

慧可怔了怔,忽然笑了起来,笑声中极尽愉悦,仿佛遇到了什么极满意的事情一样:“妙哉,妙哉!佛门广大,唯渡有缘,今日贫僧之来,显然不合缘法,妄求无益,不如喝酒!”说话间,慧可把何田田斟的半杯妖炼酒泼在地上,取过地上的酒坛,招手从小二那里拿了一只大酒觥,水酒淋漓斟的满满,端在手中向座上众人团团示意,连牛琪琪也没漏过,然后一饮而尽,旁边的酒客这时好似又能看到这桌上的动静了,见大和尚酒量甚宏,不由得都大声叫起好来。

慧可放下酒觥,随手抹了一把胡子上的酒渍,大笑三声,朝着金一合十道:“金小施主,世间之事,有因便有果,施主降临凡尘,既非无因,这果报早晚将至,只是看来并非应在今日,亦非应在贫僧身上罢了。叨扰一场,贫僧赧颜之极,这里有一件物事,说来和施主也有些干系,可权充酒资。贫僧这便去也!”

袖里飞出一件东西,丢在桌子上当啷做响,慧可袖子一卷,将桌上的炼妖壶抓起,长笑声中扬长而去。

金一不知炼妖壶和妖炼蚀魂酒的奥秘,自然也不晓得李大白和何田田两人的举动,在慧可眼中意味着什么,对于慧可这般开头剑拔弩张,忽然间偃旗息鼓的前紧后松,委实摸不着头脑,眼睁睁就这么看着慧可掀起酒肆门上的帘子,消失无踪。

正在发愣时,慧可的声音却又传入耳中:“金小施主,西天极乐道路断绝一事关系重大,佛门各宗决计不会善罢甘休,贫僧虽去,当另有大德威能之辈接踵而至。金小施主当早谋存身之计,以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世间万物,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因果相承,仙佛亦难逃天意摆布,施主好自为之,日后当有再见之日!”

“这说的都是什么啊?”金一脱口问道,周遭的几人却对他瞠目而视,窦雪儿嘴快,已经叫了起来:“什么这说的都是什么?你说这东西吗?”说着伸手去抓桌上那件东西。

“咦,你们没听见刚才慧可和尚出门时对我说的话吗?什么因果前定,仙佛也难逃天意,什么佛门大德之辈接踵而来的。”金一说了一回,众人都是茫然摇头,显然都没听说到这最后的几句话,金虎在旁哼了一声,道:“这是佛门的口密法门末流之用,据说可以将声音只传到一人耳中,雕虫小技而已。”

“原来如此,慧可这恐怕不是防备我们几人听到,而是在防备旁人吧。”李大白摸着下巴沉思,冷不防窦雪儿又叫了起来:“咦,这不是天官府的信牌吗?而且是最高级的内史级那种啊,全天官府只有五块,这大和尚又不是天官府的内史,怎么会有这信牌?他为何又丢了下来……换酒钱?”小脸越说越离奇,一脸的难以置信。

独孤伽罗和李大白听说,也是吃惊不小,轮流将这信牌接过来看。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信牌上,却无人察觉,那口被李大白喷出的妖炼酒,与地上那滩慧可所泼下的酒渍融在一处,渐渐蒸腾为细细的雾,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主宰所召唤,一齐向着金一的衣袋中钻了进去……第八章完

第三卷 战长安 第九章 再战一场又何妨?

第九章

“我朝太祖立国之时,分立八柱国家,其中有两人仅为虚衔,其余六柱国各统一军,是为六军。”总管府,独孤伽罗的住处,独孤七小姐手握着慧可留下的那块天官府的信牌,将个中的原委缓缓道来:

“立国之初,国势艰危,太祖屡次统帅六军与北齐交战,沙苑、邙山、河桥等役,胜负相间,虽然终于能够立足关西,但最初的六军也折损严重,不得已招纳关西豪杰从军参政,国家亦从原先这六军的基础上敷衍出行政的诸府。”

“六军之制,乃是采自周礼,因此立国之后,政制也是采用了周礼的六官制,天地春夏秋冬六官分治,而以天官府凌驾其余五官之上,并且在同州开霸府,每年秋狩之际大会六军校阅士卒。故此,天官府的权势极重,几可与天王大家并驾齐驱。”

独孤伽罗玩味着手中的信牌,声音变得极为沉重:“太祖驾崩时,诸子年幼,便将大事托付给侄儿宇文护,命他做天官府的大冢宰,赵贵、贺兰祥还有先父辅政,共同辅佐太祖长子宇文毓即位为天王。孰料宇文护狼子野心,太祖驾崩后,他联接贺兰祥,排挤先父,杀死赵贵,更将宇文毓毒杀,因之大权在握,无人能与之相抗。”

金一诧异不已,问道:“此人如此胆大妄为,难道国中就没有人能制他?”

独孤伽罗倏地抬头,灯光下她脸上晶莹一片,竟已泪流满面:“他毒杀宇文毓之后,又立太祖第三子宇文觉为天王,宇文觉年少英武,有意铲除宇文护,联结先父以为臂助。岂知事有不谐,宇文护率先发难,又杀死宇文觉大家,逼令先父……自尽……”说到这里,已是语不成声,泣下沾襟。

“哼,奸贼宇文护,他打的如意算盘,想要把太祖诸子一一害死之后,他自己就能做天王了。”窦雪儿挥舞着小拳头,小脸上也满是气愤:“要不是我爹爹深居简出,不和他争权,恐怕也早就遭了他的毒手了!即便如此,还是摊上了这个出塞求亲的苦差事,宇文护还从中捣鬼,让突厥人看出了我大周的软处,否则这求亲怎么会这么艰难,一去就三年!我看呐,这回程之时,爹爹和七姐姐被北齐和妖戎半路劫杀,多半也是和宇文护有关。”

“七小姐……”自从相识以来,所见到的独孤伽罗都是一副沉着从容,大大方方的样子,似乎这世上就没有能难倒她的事,然而此时,说起自己的伤心事,她才露出了哀婉欲绝的小女子模样。她哭起来的时候,就象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也阻止不了泪水的泉涌而出,喉咙里偶尔发出的呜咽声,听上去仿佛是心在破碎的声音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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