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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第1页)

找,实在找不到才会找人打听,如果人家不耐烦,我就算了,顶多在心里骂他一声狗娘养的。现在的人不喜欢你去打搅他,他好好的站在那儿,甚至正走着路,做着事,听着电话,你突然跑过去,对他喂喂,然后让他听一段陌生的声音,他烦着呢。你讲了半天,他甚至半句也没听进去,就用手左指指右指指,或者说上面下面,让你变成一只无头苍蝇。这还是好人,如果碰上一个坏人,他要么说,走开,烦死人,要么就恶意地一指反方向,让你走回头路。今天我还真得问个人,如果让校长知道我在医院里折腾了两小时连个人影都没碰着,他一定火冒三丈。说到问路,凭我的经验就得问异性,我是男的,自然得找个女的问,而且最好找个长相不敢恭维的,这样的女人一般比较少男人纠缠,你偶尔纠缠一下,她会很开心。当然也有例外,譬如说受了气正窝着火或者给哪个男人欺骗过。我顺着走廊一直看过去,发现护士医生都很漂亮,一个个眉目传情,有些长相差一点身材又特别好,身材差一点的乳房又特别大,你还很难找到一个不想看第二眼的。我从一楼走到二楼,从前院走到后院,终于在注射室发现一个女的,嘴唇厚厚的,鼻子扁扁的,低眉细目,腰还像水桶。我想这种女人应该没有什么男人感兴趣,找她搭搭话应该无妨。我走到她身边,刚站住,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已经挥手赶我,走走,别挡着,没看到正打针吗?这丫头突然来这么一下吓了我一跳,她一挥手差点把我眼镜打掉了。我赶紧扶住镜框,退后几步,再看那丫头,居然一点歉意也没有,面无表情。看她年龄也就二十出头,更年期也没这么快来,干吗这么燥呢。我在心里骂了她一声,骂过后又觉得她长得这么丑,真的跟她上床,吃亏的还是我自己。我一回头就看见我师傅周依琳站在电梯口,正低眉浅笑呢。  师傅说,看你贼头贼脑的,找谁呀?我说,一个学生给人〃扑〃了头,躺在医院里死活不知,扩他机又不复我,正找得心烦呢。周依琳把一张嘴笑成了弯月,她说,看你做了老师也没长劲,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师傅带我去找徐达,看她熟门熟路的,我不免很吃惊,她也就是在医院里躺了三月,居然把医院踩熟了,一问才知道她在这里做了三年护士,这里的一草一木就像她姐妹。早知她做过护士我当年就死活赖上她了,我可喜欢护士了。师傅带着我七扭八拐,上几层下几层,又走过一段人行天桥,进了一栋附楼的三楼。这里就是脑外科。师傅问我几号床,我说,你问我,我问谁?师傅说,这么燥干什么?好在她也知道,我对谁燥就是对谁亲。  师傅拣了个漂亮的护士打听,她说了姓名和特征,护士就往一间大房里努嘴。我和师傅走过去,看到一张床上孤零零地躺着个人,果然就是徐达。我和师傅刚站到床边,一个护士带着个护工走了过来,问我是不是病人家属。这问题还真难住了我,我不是病人家属,可又是来陪他的。护士看我不出声,以为我默认了,就对我骂开了,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她批评我,至于她有没有权批评那是另外一回事。她说,你们也太不像话了,把病人一丢就是大半天,以为这是疗养院啦,拉屎拉尿有人打理……她骂了我有几分钟,说了一大堆难听的话,除了开始几句我听进去了,后面的半句也记不下。我发现护士小姐很好看,她骂起人来尤其好看,两片性感的嘴唇不停翕张,一条红润的小舌头在樱唇里翻飞,面对阳光,她的口水就像蜂蜜一样清亮,我不由神往起来。我一神往就有点神志不清了,早把她骂我的事忘了,以为她在向我倾诉衷肠呢。还是周依琳拉了我一把,把我拉清醒了。她知道我有这毛病,见到靓女就发呆。护士看到我老盯着她的嘴唇,引起了警惕,她哼了一声,带着护工走了。这样子很不雅,可我还是喜欢。女人这东西真他妈奇妙,她一漂亮起来你就不觉得她恶毒了。周依琳说,人家交待了半天,你一句也没听进去吧?我说,她交待过吗?师傅就在鼻子里哼了一声。她哼起来就没有那护士可爱,不过我也喜欢。  病房里有一股奇异的怪味,烂桔子,烂苹果,馊饭菜,还有一股很浓的屎尿味。我说,味道好极了。周依琳说,敢情你现在才闻到,刚才给人迷了心窍吧?我俯身嗅了嗅徐达,觉得味无可比。我说,莫非这位仁兄屎尿横流?周依琳说,敢情你现在才发现……她还想说下半句,我把她喝住,我说,敢情你不会说点别的?师傅小嘴一抿,说,我不说了,我走。说完扭身就走了。这丫头还长了脾气呢。  我坐在病床边百无聊赖。很后悔把周依琳气走,在这种地狱环境里有个女人那才叫乐趣。师傅她也太小心眼了,我其实也没怎么说她,跟三年前比我已经很温柔了。我们三年没见面,还没好好聊几句心里话呢。都是徐达这小子坏事,好好在宿舍里睡觉嘛,干吗要拿脑袋跟人家玩游戏呢,如今躺在医院里神志不清,我还得守着他,这算什么事呀!我才教了他两回课,走在路上都不认识,也没听他叫过我老师,可以说一点感情也没有,叫我如何乐意陪他。当然如果是个女的又不同了,女学生躺在这儿,即使人事不知,大概也会很耐看。徐达我就不爱看。这屋子里都是脑子有问题的,形象都不好,包你看一眼一辈子都难受。声音也不好听,有人在鬼哭狼嚎,有人在呻吟。看样子都像在地狱里炼着,有人在受酷刑,有人在用文火烤。那些不声不响的大概是刚用完刑,刽子手在歇着。陪住的也都没有好脸色,他们燥着呢,你不惹他他都想找你晦气,就像我。我就老实呆着,屏息静声。  在这种环境里,护士小姐对陪住的人发火你就得谅解,何况她刚给人清理过屎尿,这也叫代人受过。我对那个漂亮的护士小姐悠悠神往,心想她再进来我得给她道个歉,再看看能不能打打她的主意。可她一上午都不进来。倒是护工小姐进来了,问我要不要订午饭。她一开口我就听出她是新洲人,我用武汉话叫她小老乡。她听我讲武汉话,眼睛一亮,说,大哥,你也是湖北人?我说如假包换。小老乡开始手舞足蹈,她说,大哥,不如别订饭了,到我们那儿吃,我们几个小姐妹一起做饭,可香了。我说,这敢情好。小老乡跑去告诉小姐妹多加勺米,回来打扫房间,还给徐达换了张中单。我们聊天,才知道她初中毕业,刚来南州三个月,是一个远亲带来的,来了南州远亲就不睬她了。她倍感孤单,见了我就像见了亲人。这小丫头长得小气了一点,但在南州也算漂亮的,如果在其他场合我可能有兴趣跟她玩点什么,但现在我是没兴趣了。我在想着周依琳,不知她还会不会来看我。万一她又失了踪我可真是痛不欲生。当然师傅不是这种人,她不会丢下我不管。

《面朝大海》第四章七

我上大学前从来没进过医院。我妈生我时正在灶下烧火,她一阵腹痛就把我挤了出来。老妈拎起我的小脚丫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掌,我就对这个世界不满地哇了一声,然后放声大哭。我小时候也有一些小病,都给我妈用土办法治好了。譬如大热天上火,头上长了个大包,老妈摘了片树叶贴上去,那包看着就瘪了。我对中医从小就心向往之,对祖传密方尤其喜爱,那才叫治病救人的良方。对西医则一点好感也没有,拿把刀子就把器官割下来,把头剖开,这也叫治病,真是笑死人。我有时也会感冒,这时我就自己去药店买点抗病毒、霍香正气丸,如果吃了还不见效,我就死命喝开水,把肚子喝得像一面鼓,然后不断往厕所跑。我的同事差不多天天跑医院,一到月底就开始造病历,打报告,然后找领导签字,等下个月才拿回百分之八十的钱,真是麻烦死了。有时领导还不批,于是就对领导有意见,或者跟领导吵,给领导留下一个坏印象,把自己的小前途给耽误了。  我帮国家省了那么多钱,还把就医的机会让给别人,如今却让我到医院来陪人,忍受恶劣的空气和环境,受小护士的气,还要看人眼色,真是苍天无眼。当然我也有私心,我还想着往上爬, 还想着跟军伐斗, 否则我也不用受这土罪。这样一想我就忍了, 我趴在椅背上瞌睡, 刚迷糊, 周依琳来了, 她站在我旁边揪我后脑勺上的毛。  师傅煲了一锅老鳖汤,给我提了一兜。我说,不客气。捧起就喝,结果给汤面的油烫得嗷嗷直叫。我舔了舔嘴唇,说,起泡了,这不是好心办坏事吗?周依琳说,看你青头寡面的,没人关心你吗?我说,这年头谁关心谁呀,都顾自己了。师傅说,你就剩下一张嘴,光会说别人,也该想想自己。我说,我怎么啦?我好着呢,全世界都找不到这么好的人,你看别人都不愿意干的事我也干了。师傅说,你干的事多了。说完很暧昧地笑。  我求师傅走时把我也带走,别把我留在炼狱里。周依琳说,行吗?小护士要骂你。我说,我都陪了三天了,这家伙要么睡得像个死人,要么像个杀人犯,我迟早会给他弄成心脏病。再说好人也不能尽给我一人做,也得留一点机会给别人。  我昨天跑到街上给程应瑜打电话,我说你不能把人撂给我就不管了,我都陪了三天了,你好歹也派个人来顶我呀。我还说要追究责任还有个领导责任呢。校长说,这种话你也敢说,你简直反了。我说校长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说军伐。校长说,说谁也不行。但他最后还是妥协了,他答应派军伐来顶我。我一听让军伐来就很开心,觉得是个伟大的胜利。如今胜利的事不多,是个事就可以胜利一下。当然我知道军伐不会轻易来顶替我,就算他答应来也会拖几天,好让我继续受罪。这小人的心思我再清楚不过了。在军伐来之前我得轻松一下,譬如说跟师傅玩点二人传,动动小老乡的心思。我跟师傅跟了一年多,连她的闺房都没进过,也算是失败。如今撞到了她家门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小老乡来换热水,我把她拉到一边,问她能不能帮我看护徒弟。小老乡眨了几下眼,说,行,我帮你看,不过你得把录音机借我听。我马上把录音机摘下来给她,对她说,你帮我看徒弟,看好了大哥把录音机送你。这录音机听了几年,齿轮早坏了,多好的磁带放进去也就听个吱吱声,收音还能听,师傅不来时我闲着无聊,就拿出来听,没想到给小丫头惦记上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给女人惦记上也不是好事,就算她是惦记你的东西。  周依琳住了个两室一厅的房子,厅很大,房间很小,冲凉房也小。这种房子很讨人嫌。之所以这样讲是因为我要跟师傅玩二人传。二人传最好在房里玩,厅里最多玩点序曲什么的。  进了房,我就把手往周依琳身上搭。这是一个试探的动作。我们以前固然有过眉目传情,但最多也就是个勾肩搭背,连嘴都没亲上。师傅把我的手推开,说,三年了,电话也没来一个,早就忘了我的死活吧?我说,哪能呢,呼你你又不复,打你电话总是男人接。师傅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来拎我耳朵,我哪能给她拎着,一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她在我怀里瞎踢腾,一个劲叫我放她下来,两手在我背上挠痒痒。这个时候我还会听她的吗?我说房间太小,我们将就一下。说完就开始剥她衣服,开始我剥一件她穿一件,但我剥得快,她穿得慢,所以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少了,剩下三点时她把我推开,缩到床角坐着,用双手掩住肚子。这种小女人的样子让我很恼火,我走过去抓住她四肢,把她拎到冲凉房里,旋开热水淋她。她嗷嗷叫着,拼命往我身上洒水。看到我变成了落汤鸡,她就开怀大笑。

《面朝大海》第四章八

徐达的父母来了。那天我刚跟军伐交接完,看到他虎着脸,龇牙咧嘴的,我就很开心。这时有一男一女两个老人呼哧哧直往我跟前冲过来,我就知道是徐达的父母,赶紧一边站着。他们没让人带居然找了进来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还没吃惊完,他们的哭声又让我着实吓了一跳。两位趴在徐达身上呼天抢地,那嚎声就像狼。嚎了一阵,把徐达嚎醒了,徐达似乎有点烦躁,手舞足蹈起来,对两位老人一点反应也没有。两老看到儿子不认得自己了,泗泪交流,又开始啼哭。我不免伤感起来,心想如果躺着的是我,我爹妈这样嚎啕大哭,我一点反应也没有,还不如死了好。军伐一手一个把两个老人拉开,说,二老不用太过伤心……他一句话还没讲完,两位老人回过神来,抓住军伐说,你是领导吧?你是领导,你可得为我儿做主哇。说着鼻涕眼泪就往军伐身上擦。  我赶紧溜了出去,心想也不用那么快回学校,不如再找师傅玩一玩。

《面朝大海》第五章一

我几天不在学校,周怡就心里发慌。她在周末跑进城里四处找我。那时我正在周依琳的楼下转悠,她把门锁上,不知野到哪儿去了。我进不了师傅的门,周怡也找不到我。我在师傅楼下转圈子,她在我家门口转圈子。这种感觉真是不错。后来还是这丫头醒目,她居然想起打我的传呼。我想找不到师傅,陪这小丫头玩玩也不错。我让她打的来接我,反正她有钱。她老爸老妈在西藏呆了不少年头,那地方挣钱多,花钱少,十年下来也算是小有财富。后来移民深圳,被单位逼着买了一些股票。等到全民炒票时她家已经发得不清不楚。这丫头有个好处,就是不像有些丫挺的,为富不仁。证据就是她对我这个穷教书匠,居然心仪已久。我长这么大一直在心仪别人,很少被人心仪,所以这件事很让我感动。  我在南方大厦等周怡,这是约定的老地方。我在这儿等过她很多次。周末她要进城,不可能坐教师的车,只能坐公共汽车,我又不可能不坐教师的车,陪她坐公共汽车,所以我们总不在一路,得找个地方碰头。她对南州陌生得很,除了火车站就知道南方大厦。那地方去的人多,问谁谁都知道。有好些个周末,我站在南方大厦门口等周怡,那样子活像头蠢猪。过往行人都把我当怪物看。这样一来我觉得我的行为很高尚,等一个女孩居然能等半个小时,而且敢于给人当猴看。当然我有时也会觉得很委屈,花那么多时间陪这个小女人,又不能对她怎么样,毕竟我还是她的老师,她是我的学生,我不能就这样弄个师生恋,让大家都笑话。可我对这小女人还真放不下,她一进城我就屁颠屁颠地跑去陪她。  这小丫头刚进学校时对我不理不睬,我是说她见了我也不打招呼,连老师也不叫一声。如果对面走过来,她就让在路边,左手扶着下巴,低眉顺眼的。我那时就一直在琢磨,她要是不扶着下巴,下巴会不会掉下来呢?有一回坐校车,我身边空着一大排座,周怡上了车,居然不坐我身边,宁愿跑到后排跟人家挤得屁滚尿流。后来有个女教师给她介绍,说我是她老乡,她就显出一副亲近的模样,伸长脖子跟我拉呱,尽拉一些大武汉的奇闻轶事,她跟我拉了一路,脖子大概拉长了几公分,就是不坐过来。这使我觉得很恼火,心想哪天一定给她点颜色看,至少让她哭个鼻子。  我在南方大厦等了半个钟头,又给人当猴看了一回。我实在没地方可去,踏马路和逛商店都不是好的选择,我宁愿给人当猴耍。所以我对女人特佩服,她们逛起商店来永不疲倦,就像内功练得炉火纯青的人,内力源源不尽。我陪周怡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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