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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部分(第1页)

九点了,她问我待会儿干啥。我说还想干啥,睡觉。马羚说,这么早睡觉?我说,那可不?以前一吃完饭就睡呢,现在有了电视,吃完饭还能看看电视。要不怎么农村人口多,都是睡觉睡出来的。马羚笑了笑,说,是呀,不然的话,也没有你呀,你是老四,早该计划掉。马羚想出去走走,我说你以为在城里呀,外面黑灯瞎火的,你出去看看,就知道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了。马羚说,那咱就出去看看什么是伸手不见五指。我只好抱住她,把她拥到床上。  躺了一会儿,马羚说,老公,反正没事干,不如咱们做爱。我说,做你个头哇,做了去哪儿冲洗。马羚说,你戴上套子,不用洗了。我说,你倒是够自私的,你不用洗,我却要洗。马羚说,我那水还在嘛,很干净,你凑合用用。我还是不答应,马羚就不断地撩拨我,她说,咱们回了趟家,又是新婚,总得留个纪念吧?在这间房里做爱,一辈子可能就这么一回呢。她说得太有道理了,我只好答应她,跟她做爱。不过我说,有一条,你不能叫。她说不叫不叫,可一做起来,她就管不住自己了,叫个没完,还不让我停下来。  折腾到十点多,我有些累,睡了。睡到迷迷糊糊的,马羚把我摇醒了,她说尿急,要我陪她出去拉尿。我穿好衣服,给她披了件大衣,拿了只手电筒,开了大门。  厕所就建在门后园子里,绿树丛中的一个小房子。里面有两个蹲位,也就是说可以同时容纳两个人方便。我用手电筒照着路,领着马羚进厕所。马羚刚蹲下,手电也灭了。我捣腾了几下,它就是不亮。我说,可能是灯泡坏了,我回去换个灯泡,你别动啊。  不知道江峰把灯泡放哪儿了,我只好四处乱翻,正翻着,听见外面一声惊叫。是马羚那婆娘,只听她拼命在喊,江摄,快来呀,救命呀。我赶紧往外跑,跑到厕所门口,马羚正拎着裤子站在蹲坑上,身子在拼命地抖。我说,怎么啦?你好像见了鬼似的。马羚说,总算见到你啦,你摸摸我的胸口,看心脏还在不在?我说,心脏肯定在,不然你也站不起来,咋回事儿?马羚说,你刚走,来了个人,手里拿着根烟,差点把我推到屎坑里了。我说,你就不会出个声?马羚说,我以为是你嘛。我说,就算是我也可以出个声嘛,人呢?马羚说,跑了,像鬼一样,跑得可快呢,所以我才吓得叫起来。我笑了笑,说,人都给你吓跑了,你还叫个什么劲?马羚说,开始以为是你,所以没叫,后来知道不是你,才吓得大叫。  马羚一声尖叫把家里人都叫醒了,大家拿着灯出来,问出了什么事。我说,没事,看见了一条蛇。老娘说,都入冬了,哪来的蛇?我说看花了眼也不一定,总之是自己吓自己,没事儿了,你们去睡吧。我从江峰手里接过手电筒,等大家都进去了,才跟马羚回了房。  马羚给吓了一下,回去睡不着,直到天亮前才迷迷糊糊地入睡。睡到十点多,马羚醒了,一看时间,又叫起来,埋怨我不把她叫醒。我说,干吗呀?不是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吗?要去干什么?马羚说,跟江珊约好了,要去见镇中的校长。我说,不是吧?你成社会活动家了?咱们可是新婚蜜月。马羚说,啊,你不说我倒忘了,蜜月这样过才有意思嘛。我今天不陪你了啊,你自己去爬山吧。  我还以为她把爬山的事忘了呢。  马羚在外面跑了几天,后来就把县镇乡村四级领导带到家里来了。据说县领导来我们村可是历史上第一遭,我们家算是扬名立万了。马羚花了几百万,再投资一家工厂,为我和她弄了两个荣誉市民称号。我说,不错呀,要是在东平,顶多买个荣誉村民。大名鼎鼎的李嘉诚也不知花了多少钱也才弄个荣誉市民呢。马羚说,还不是为了你,要做善事也不用跑这儿来呀。  这臭婆娘真是用心良苦,她是不愿我给石留比下去。石留弄了个荣誉市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她呢,多么轻而易举。  可家里人却不这么看,石留为家乡做了不少好事,那是实实在在的好事,她不是图名,她帮了多少人哪,乡里乡亲都沾了她的光。她没拿多少钱出来,可以说她一分钱也没拿。总而言之,马羚送了这么多钱出去,家里人不太认同,除了江珊。他们觉得这么多钱还不如留给家里人用呢。江峰就私下里对我说,二哥,二嫂这么花钱不是路呀,你得管着她一点。我说,那是她自己的钱。江峰说,结了婚就是你们共同的了。我说,你懂法吗?那叫婚前个人财产。  最后一天,我陪马羚去菜地摘菜,然后陪她爬了村前的乌山。她很高兴。我说,晚上要开家庭会,可能会批斗你。马羚说,你是说表扬我吧?  晚上果然开起了家庭会议。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都来了,江峰的老婆也从城里回来了。她在晚饭前赶了回来,回来后就跟马羚黏在一起,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马羚没有交流对象,逮着谁就讲半天。  老爸主持会议。他说,今天把大家召集起来,研究一下家庭问题。我们老了,你们也独立了,家里事大家议一议,该怎么管?  大姐二姐和大哥两公婆都在农村,没什么钱,现在孩子大了,要上学,平时开销也大。可是田里长不出值钱的东西。三弟江峰也在农村,可他找了个城里人,是人民商场的售货员。在城里没啥地位,可在乡下人眼里还算不错。他们就一个孩子,负担不大,可是也想有笔横财。如果马羚没有大把大把地送钱出去,大家可能还没想着要开这个会。毕竟是新婚蜜月,谁也不想扫我们的兴。家里人知道我们有钱,因为结婚的排场是有目共睹的,但没想到是非常有钱。  老爸说,我手里还有点钱,大部分是江摄和江珊寄回来的,也有这几年省下来的,大家算个账,我看够不够填窟窿。  大家伙全沉默着。过了好半天,给老爷子催了好几次,二姐夫说话了。二姐这几年老生病,花了不少钱,三个孩子都在读书,欠了些债。要说穷,他家是最穷。二姐夫说,既然大家都不说,我先讲两句吧。家里的情况我不说大家也知道,我就说说欠的债。江惠这几年治病,总共欠了六万八,这还不包括大家支援的,要是全算进来,少说也有个十万。大家支援的我就当捐款,我不要脸,赖了。二姐夫说到这里,喉咙有些哽咽,哭起来了。老爷子用旱烟枪敲了敲桌子,也不知他是拿烟枪当惊堂木还是磕烟灰。二姐夫就不哭了,也不说话。老爷子说,大家也不用哭穷,要多少报个数上来。后来大家就开始报数,男人不愿讲的,女人讲。二姐最穷,才开了六万八,大家自然不好超过她。就往下报,六万六,六万三,六万。  报完了数,开始静场。男人抽起烟来。江峰给了我一根,我也抽上了。老爷子说,江珊,你也报个数。江珊说,我有钱,自己会挣,谁缺钱用找我拿。  老爷子也报了个账,他说,江摄工作了八年,平均每年寄回来一万五,供江珊和孩子们读书,花了四万,剩下八万。江珊工作一多年,她在内地,工资没有江摄高,给了家里八千。。这些年我跟你们的妈省吃简用,也省了点钱,全部加起来,大概十八万。这里面有笔钱必须留下来,就是江惠治病的钱,其他的你们拿去分了吧。老爷子说完,开始巴唧巴唧地抽旱烟。  马羚拉了拉我的衣服,轻声说,老爷子还存了不少钱嘛,至少是小康了。我也没想到寄回来的钱老爷子全存着了,我还以为早花光了呢。大家赶着这个时候算起经济账来,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老爷子还没老到要分遗产呀。如果是冲着我们两公婆来的,那不是厚颜无耻地向马羚要钱吗?我觉得自己该表个态。  我说,我也讲两句。我有几个态度,第一,老爸存下的钱,是爸和妈养老的,不能分。第二,我刚跟马羚结了婚,大家都知道马羚有钱,我要再三地声明一下,马羚的钱是她婚前的私人财产,不是我们两公婆的共同财产,我们的共同财产到现在为止还是个零鸡蛋。第三,就算我跟马羚有钱,我也不会拿出来分,有本事自己挣钱去。想过得好一点,就多点努力。当然,我不会忘恩负义,你们当年供我读书,你们付出了,我懂得回报,我的回报就是供孩子们读书,至于你们生活上的开销,你们自己想办法去。第四,大家不要看着马羚捐了些钱出去,就眼红,她这样做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我,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是的,地方政府也给了她一个荣誉市民称号,可这个称号对她来说有什么意义?她这样做给我们家带来的积极效应是无穷的,咱们江家至少有几代人可以受益。第五,马羚其实也为大家解决了出路问题,这次回乡,她最大的一笔投资就是建一家现代化的丝厂,厂址就选在河头镇,其实就是解决大家的就业问题。我很赞成马羚的思路,给你们一条鱼,不如给你们一张网。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说穿了一句话,我不会让马羚给你们一分钱,你们也不要指望从她手里拿一分钱。  我讲话的时候,马羚在下面拼命踢我,要我住嘴。我没听她的,一直讲,一直讲。马羚只好打断我的话,她说,我郑重声明,江摄的发言仅代表他个人意见。大家一听全笑了,老爷子也嘎嘎笑了两声。马羚等大家静下来,继续说,我既然嫁到这个家来了,自然也有帮助这个家庭解决困难的义务。我这些年赚了些钱,有一部分钱是我自己赚的,另一部分钱也是我自己赚的,但如果没有江摄,我可能赚不到,或者说赚不到这么多。我不等她往下讲,就拉着她进了房间。我说,你捣什么乱?我告诉你,你的钱你爱怎么给人家我不管,可是家里人找你要钱,你就不能给。马羚说,为什么?家里人为什么不能找我要钱?伤了你的自尊心?我说,自尊心值个屁钱哪?这不是自尊心问题,这是原则问题。马羚说,是你的原则,不是我的原则。按照你的原则,社会上就不该救助向社会求援的病人了?我说,那是两回事。马羚说,就是一回事。我说,总之一句话,你要是敢拿一分钱给他们,我就跟你急。还有,你上床睡觉,不准出去。马羚笑了笑说,你还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呢。我说,是,就一个晚上,我陪你。家里的事我不想管,我就一个原则,小孩的事要管,老人的事要管,病人的事要管,其他人别指望我。马羚说,你不是要给他们一张捕鱼的网吗?你只是嘴上说不管吧,其实心里还是想管的。  我把马羚拉走后,家庭会议就开不下去了,开下去也没意义。老爸的那点钱他们还不想这么快分掉。大家散了,回房睡觉,当然可能都很难入睡,我是躺在床上,很快就响起了鼾声。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开车出发了,直接去了机场,上了十二点的飞机。后来我才知道,马羚还是瞒着我给了江珊一张支票,她给的自然比大家希望拿到的还多。'返回目录' 。 想看书来

《面朝大海》第十六章一

休完假我面临的第一个问题就是工作岗位的调整。按照单位的职务回避制度,我这个级别的领导,直系亲属不能在我工作的地方从事报关工作。也就是说,马羚要么去别的口岸赚钱,要么我转为非领导职务。这个问题从我跟马羚领证起就一直在困扰我。以前我跟马羚谈恋爱,大家也有议论,可是拿我们没办法,如今是夫妻关系,大家就开始较真了。我们的领导冯子兴同志就觉得这个问题该提上议事日程上了。所以我一回去上班,他就委托吴进找我谈话。  吴进给了我一个电话,问我啥时候有空。那时我刚回到东平码头,跟同志们见了个面,把一些特产交待给小林,让他拿给兄弟们吃。我说,现在有空,领导是不是要下来视察工作?吴进说,不是视察工作,是来学习取经。过了半小时,吴进到了我办公室。我赶紧把闲杂人等赶了出去,把门关上了,给吴进泡了壶铁观音,再给他一包中华烟。吴进说,我们交换一下意见。吴进把有关回避制度的文件给我背了一遍,再把关领导的意图说了一下。他说,其实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要走一个形式,你知道,外面议论很多,领导也是为你好。你是关里最年轻的副处级领导干部,也是处级领导后备干部。犯不着因小失大,对吧?我说,吴进,多谢你关心,我知道领导都是为我好。这件事我先表个态,一定按照规定办,绝不含糊。  吴进还以为我是个难啃的钉子户,作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因为以前也有个类似的干部,那家伙就是不配合,他还丈着后台硬,跟领导作对,搞得吴进很头痛。吴进知道我的后台也够硬的,连冯子兴都怕我三分,我要是不合作,他一点辙也没有。现在他算是把任务完成了,回去有了交待。心里一高兴,就跟我扯起了闲天,两人东拉西扯,把两包烟抽光了。我突然想起来东平后还没有单独跟吴进吃过饭,应该趁这个机会跟他多点沟通,就说,吴进,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餐饭吧?我把马羚也叫出来。吴进说,晚上倒是没啥事,聊聊天就行了,吃饭免了吧?我说,总得吃饭嘛,边吃边聊,我叫马羚订间房,就在东海渔村,吃中华鲟,就这么定了。你也别回关里了,咱们再聊几句,下了班就去吃饭。  做个监察特派员也挺不容易,正人先要正己,要管别人先要管住自己,所以尽管是个处级领导,平时也没有什么特权,连饭都没人请吃一顿。企业请吃不敢去,要等政府请吃,一年也没两回。同志们对监察特派员是敬而远之,最怕接到监察特派员的电话。平时也尽可能不要跟监察特派员搅在一起,免得引起误解。像我这样主动请特派员吃饭的恐怕没几个。  马羚在东海渔村订了间套房,她让我们先过去,她七点钟到。这婆娘回来后开始大肆拓展业务,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常常是深更半夜才回到家。好在我们分房而眠,要不没一天好觉睡。她白天可以睡到十二点,我七点钟就得起床。两人很难搅到一起。今天这餐饭要不是请特派员,她才不会跟我吃呢。  我叫服务员拿了支二锅头,拿了几个小菜,跟吴进先喝上了。边喝边聊,一会儿聊到了吴进的顶头上司朱镇,我说,咱们可是共过患难的。吴进说,是吗?一起当兵?啊不对,你们是一起分配来的?我说,是啊,住在一个宿舍,当年还一起干过坏事呢。吴进说,干过啥坏事?说来听听。我说,那可不能说,说了有损领导的形象。吴进吃了只鸡脚,笑着说,好呀,江主任,你跟我打哑谜。看我怎么抓你的鸡脚。让他知道我跟朱镇是铁哥们儿,对我有好处。  马羚很守时,七点整进了房。吴进擦了擦嘴,对马羚说,哎呀马总,你真是广告上讲的,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呀。马羚说,吴特派员你就别讲违心话了,我说句实话,你比在关校年轻了十岁,是不是东平好吃好喝,把你滋润的?吴进说,我也讲句实话,你比结婚前漂亮多了,所以说,女人就得嫁人,当然我的意思是说,咱们小江功不可没。说完嘿嘿笑了几声。马羚坐下后,接过服务员的湿毛巾,擦了擦手,神秘兮兮地轻声说,吴特,外面议论很多呢,说你隔三差五的跟一个小姑娘在雄健打保龄,有这事吗?吴进一张脸臊得通红,说,谁说的?造谣诬蔑,你们可千万别信。我本来不信,听吴进这么一说,倒信了几分。同时觉得马羚了不得,她不知在哪里听了这个小道消息,还在这么恰当的时候提出来,这不是要了吴进的命了吗?  马羚吃了两粒酸果,说,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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