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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趁虚而入居高位（第1页）

当天晚上，在会宁城西南角那个僻静的院落里，屋檐下挺立着四个背剪着手的彪形大汉——他们身着女真族传统武士服，其身量比一般壮年汉子至少要大出两号。他们面无表情，眼神里透着高度的警惕心，时不时将视线往大门那边扫过——间或也会扫视一下屋顶、墙头等地方。

他们身后的厅堂屋门紧闭，正中的木桌子上点着一支黄色的蜡烛。桌子两侧各坐着一人——左侧那一个身着皮裘，右侧那一个全身穿着玄色的夜行服，刚刚把蒙在脸上的那块黑布给摘了下来……

“那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身着皮裘的那个人闷声问道。

“喔，早上那会儿，在下亲自假扮成一个江湖郎中，在大兴国家后面那条蚯蚓巷守株待兔……”接下来，后面的那些话他越说越小声——直至从屋子外面几乎听不到。

倾听了半晌，那个身着皮裘的男子猛然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高声称赞了一句：“妙极！看赏——”他从怀中掏出两只金元宝，“啪嗒”一声拍在了桌子上。眼里顿时有了光的那个玄衣人赶紧连声道谢，伸出贪婪的手一下子就把那赏钱收入怀中。

这时候，从里间缓缓走出来一个轻摇羽扇的瘦高个子，凑近皮裘男子的耳畔，嘀嘀咕咕了好一阵子……“嗯，哦……也行，我看也行。”皮裘男子似乎对那个瘦高个子言听计从，转头立即吩咐那个玄衣人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玄衣人赶紧唯唯诺诺地连声答应，一转身就走出了门。

来到院子里，那个玄衣人招手让两个大汉过来，低声交代了一些话。夜幕下，他们五个人一起迈步走出大门，到了街口又分成两拔——然后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在刚才那个堂屋里，在摇曳的烛光中，皮裘男子跟那个瘦高个子继续交谈到了深更半夜，其间还碎片式地冒出了“犀藏”、“徒单贞”之类的一些名词……听到外边的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皮裘男子不由得伸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接着索性抬脚走到门外的屋檐下，举头望着深邃的夜空喃喃自语：“但愿吧，李老僧此去不辱使命！”

那个瘦高个子赶忙捧着一杯热茶趋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劝慰道：“大哥勿需忧心，眼下一切尽在咱们的掌握之中。接下来，可就要寄望在徒单贞那些犀藏锐士的身上了！”

“嗯，这个我会加紧安排的——务必确保那些犀藏锐士及时分布到位！”从屋里投射出来的那一束暗淡的烛光，此刻实在难以将这个正在说话的皮裘男子的相貌清晰地勾勒出来。然而从他那个说话时特有的嗓音，躲在暗处偷窥的人也能轻松地辨别出来——他就是那个正在紧锣密鼓阴谋篡位的完颜亮！

那么，此时此刻躲在暗处进行偷窥的那个人，又会是谁呢？瞬息之后，恰好无来由地刮起了一阵狂风，在那阵狂风呼啸而过的同时——那个偷窥者也趁机隐身离去，在街面上只短暂地闪忽过一个身手矫健的黑影……

自从完颜秉德受到金花闹剧的牵连，被削去尚书省左丞相之职后，都点检完颜宗贤便左窜右跳，施展了浑身解数为自己谋求晋升——其目标直指目前出现空缺的左丞相之位。恰好这些日子金熙宗的心情好了不少，对于这位屡屡投其所好的昔日护卫颇多青眼，终于在大兴国在家中被人“下药”的当晚，颁了一道恩旨——“着都点检完颜宗贤升补尚书省左丞相之缺”。

这道圣旨下达都点检府之时，喜极而泣的完颜宗贤不由得高呼数声“皇上圣明”，对颁旨内侍大肆行贿，然后还连夜赶到宫里向完颜亶当面谢恩。按照惯例，当下金熙宗不免温言对他勉励了一番……

完颜宗贤谢恩既毕，从地上爬起来、整好衣冠以后，又对着皇帝鞠了一躬，说：“微臣向受皇上厚恩，不敢稍有懈怠。就在日前，臣在无意间发现了一桩颇感蹊跷的事情，不敢对圣上隐瞒，今夜特地前来禀告。”

“哦？究竟是何事呀？爱卿不要有甚担忧，直说出来就是。”完颜亶这段时间因为心情变好，酒也就少喝了不少，脑袋瓜明显好使了许多。

“谢圣上！”完颜宗贤抖抖索索地从衣袖里抽出了一张纸片，双手呈送给了皇帝。

完颜亶接过一看，顿时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原来，护卫出身的一介武夫完颜宗贤只是粗通文墨，所以他所写下来的这份“报告”上面——大部分内容是用涂鸦的方式画出来的！那么，他画出来的是一些什么东东呢？

此时在完颜亶的角度来看，他并不太在乎这位“武夫丞相”的“粗鄙不文”，让他顿感不快的缘故是——那张纸片画上了触碰他那根最敏感神经的“两只大黄羊”和“两大盆开满金花的小树”！而且，画面上的背景是一个豪宅大门楼，挂在上面的那块横匾十分清楚地写着“都元帅府”。

“反了，反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完颜亶顿感血冲脑门，“啪嗒”一声掰断了手中那根用来挠痒痒的玉制痒痒挠。

见皇帝火冒三丈，完颜宗贤被吓得赶紧跪下，口里连声劝慰“圣上保重龙体”。一时血涌脑门的完颜亶猝然想起来了——那个向来对自己忠心不二的大兴国（却没想到他刚刚被重责了一百廷杖，还在家中养着伤），于是撇开完颜宗贤，直着脖子往外面叫唤：“大兴国，大兴国何在？”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极其诡异的现象出现了——一个生龙活虎的“大兴国”清脆地应了一声，立马现身在了皇帝的面前！

“你来得正好呀！来得正好！”对待属下一向冷脸冷色的完颜亶一反常态，很稀有地动了感情，伸出手用力拍了拍这位近侍局直长的肩膀——也许是因为他正值用人之际吧？

“卑职正在值夜，听到皇上的呼唤，马上就过来了！”“大兴国”对皇上的亲昵举动似乎有点儿不适应，说起话来那嗓音有些怯怯的。

“哦，很好，你做的很好嘛！”这会儿，完颜亶仿佛真的对这位手下产生了不离不弃的真挚感情，久久地端详了对方的面容之后，方才正色交代道：“就在今夜，你必须得让宫中所有的侍卫——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高警惕来确保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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