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央一步一步向山下走着,心中越是想着那老头儿已经离开了,便越是觉得心里发闷,眼眶湿的厉害。
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二叔,更不知道接下来又该怎样去面对二婶。
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王二,毕竟先前自己那般侮辱他,难道如今要去与他说,我之前说的都是为你好,我想让你离开这里?
这话他说不出来,也没有脸面去说。
只求一个自己可以补救的机会,哪怕献出自己的生命。
王央这一辈子早就活够了,自从他生下来开始,亲生母亲难产死了,父亲又添了正房,可那女人根本都不把自己当做人看。若非那女人始终生不出孩子,怕是自己这亲生儿子也不会被那只知道沉迷美色的父亲想起。
若非二叔心疼,怕是自己早就被那女人害了去,怕是早就被那女人故意引来的野狗咬死吃了去。
明明是那恶毒女人的手段,这后果却要二叔来承担,王央心里发酸。
酸的不是自己这一生的不易,酸的是二叔这一辈子的苟且。
明明是个光明磊落的人,怎得被逼的如此苟且?被打断了一条腿,只得拖着残破的身体艰难做工补贴家用,王母怀胎十月,即将临盆,又被逼在家中追着要债。
可王央又怎的不知道?那些所谓的外债明明都是自己父亲欠下的,却一股脑的推到了二叔的身上。
王央越走越慢,头颅慢慢低下,不敢看前面那狭小破败却有整洁的茅草院子。
那里面是王父生活的地方。
王父是个倔强的,哪怕自己已经残疾,但从未求过别人,仅靠一双手便养活了眼盲的妻子和幼小的王二。
虽说这些年来王央暗中补贴王家的家用,可实际上那些钱都是王家自己靠着自己的双手赚来的。
若是没有王央的帮助,王家过得也不会怎么样。
二叔这一辈子,从未说过自己苦与累,说的最多的一句话都是“爹没用,耽误我儿。”
可王央知道,王父才是这一家中最苦最累的人。
“唉。”
王央在门外低头站了良久,最后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推开门,王母正坐在床上,手中摆弄着针线,在缝着鞋。
王母耳朵不好使,眼睛也看不见,也不知道此刻有人进来。
依旧缝着自己手里的布鞋。
王央嘴里张不开口,嘴唇抖了抖,依旧没有发声。他跪在王母身前,一言不发。
“婶婶……”
王央这辈子好似都没有叫过这一句。
王母一顿,好似听到一般。
王央瞪大了眼睛看过去,却见王母只是微微一顿,就没有了其他变化,依旧在缝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王央看过去,见到王母塌陷的眼眶,见到王母枯瘦的脸颊,还有那苍苍白发,眼泪不由得流了下来。
又看见王母那手指,上面尽是伤痕,想来都是被针尖戳伤的。
“婶婶……”
王央跪在地上,不断地给王母磕头,直到额头破了皮,流了血。
王母什么也看不见,只是一遍一遍地纳着手里的布鞋。
王央跪了半晌,这才缓缓起身,正准备走,却听得身后传来王母的声音。
“儿啊,是你回来了吗?”
王母的声音穿过王央耳膜,王央脸上泪水又是滑下两股。
王央回身上前,紧紧抓着王母苍老的手。
嘴里颤抖着吐出字来:“娘……”
他知道王母听不见,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脸面叫这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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