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慕说完,以为楚倾会要自己进一步解释,但是并没有。楚倾何其聪明,他在看到那落款是芙蓉时就已经猜到,出水芙蓉不就是菡萏吗?他只是没有点破,想保存着最后的一丝幻想。但是,她看见于慕的表情时,就已经明白了一切。
长久的沉默之后,是楚倾的一声叹息,很轻,也很绝望。他自语着:“我这一生到头来就是个笑话吧?我爹那么恨我娘,还要生下我。生下我,又百般折磨我。唯一待我好的爷爷,留给我这么一个尴尬的身份……”
“倾倾……”于慕忍着泪水,“以后我一样会待你好,一辈子都会。”
楚倾苦笑,“从你不让我叫你师姐那天,你就已经知道了吧?”
于慕道:“自从娘让我打探兀颜末的消息我就有所怀疑,没想到事情还是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这次回来也是为了确认此事,过两天我就跟……他们回苍云寨去吧!我留在这里,只会让楚夫人难堪。”
“我不想让你走!”于慕低垂着头,她始终没有勇气说出口的话也再没有机会说出口。
“你每天看着我,心里也会不舒服吧?再说,我也不能再叫你师姐了……总不能,认了你这个姑姑吧?”
“娘今天晚宴上说,要收你为义子。”
楚倾一怔,随后自嘲,“那我还真是占了个大便宜。星辰如果知道他的表兄成了舅舅,一定气死了吧?”
“倾倾,为了娘后半辈子的安稳,我们就替她守好这个秘密,行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我这个见不得光的孙子还想要什么名分吗?”楚倾笑了。
于慕看着他的笑,心里更加难受了。
“晚饭的时候,于歆来过了。”
“我知道,她说什么了吗?”
“我装作睡着,她就坐在我床边自说自话。她问我当初为什么要撞上她的马车,问我……到底喜不喜欢她。”
“还好你装睡,不然怎么回答……”
“我会据实回答!”楚倾脱口而出,然后又笑自己,“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你是我的姑姑,她也是我的姑姑,一个晚辈有什么资格回答这种问题!”
“你能接受这个现实,我就放心了。”
“我虽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依然管不住自己的心,真是该死!”
“也许时间会冲淡一切。”于慕忽然想起来什么,道:“我没有把江月前辈是你娘的事说出来,辛菀也不会说。什么时候你能接受她了,想让人知道了,我再说。”
“原来你这么懂我是有理由的……”楚倾忽然想起来什么,泪水不由得滴到了手上。
“怎么了?伤口疼?”
楚倾摇头,“我想起来一件事,我说等我的腿好了,你就不许再把我当孩子了,进屋要敲门……我的腿好了,可是……”
于慕将他一把揽入怀中,轻抚他的背,哽咽着道:“无论我是谁,都会一直陪着你。”
楚倾终于还是忍不住放声痛哭。于慕知道,他已经压抑了太久,这一刻就让他痛痛快快地发泄出来吧!她紧紧抱住他,惟愿时光停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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