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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天之水（第1页）

两人便这般对望着，年轻男子愈发觉着赵欢不太正常，而赵欢则愈发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年轻男子干咳一声，一时竟不知还要不要讲下去，他是真怕讲着讲着这大哥突然给自己一巴掌！这得多大的伤害啊！可要是现在走吧，丁谬还在明月楼外等着呢！

正当年轻男子犹豫的时候，赵欢说道：“后来呢！”

年轻男子结结巴巴道：“后...后来...”

赵欢见年轻男子突然变得有些拘束，心中想着：“年轻人还是太年轻！识破我的身份便紧张成这般模样，还是需要在江湖上多多历练。”赵欢虽这样想着，但是并没有因此看不起年轻男子。谁不曾年少啊？况且，谁又知今日的无名之辈，来日不会名震江湖！

年轻男子看着赵欢期待的神情，心一横，心想：“算球，好死不如赖活着，现在走出明月楼定是活不了的。”这般想着，也便不再有何顾虑，继续讲道：“登顶天之水，我用了四个时辰，实在是太累了。也正因如此，那晚我便没有从天之水上下来。夜晚的天之水是真冷啊！但那风景也是绝美的，星垂天阔，月涌大江。站在天之水上，我竟有一种错觉，仿佛伸手便可摘得星辰。那夜的月色也是极好，皎洁的月光闪动着跳进了瀑布，随着天之水一同涌下断崖。那一刻，我竟也有些魔怔了，也想随着那月光涌入瀑布，流下断崖。”

赵欢听得入迷，不由问道：“涌...涌入了没有？”

年轻男子神情错愕，“嗯？”

赵欢这时才反应过来，尴尬笑道：“我竟听得入了迷，一时没反应过来。小兄弟当然是没有涌入了，否则也不可能还活生生地坐在这里了。百丈断崖，千命难抵啊！”

年轻男子心中既然已经认定了赵欢不正常，所以短暂惊讶之后也便恢复了常态。这言论...太正常了。

年轻男子继续道：“我仰面躺在岩石上，便这般迷迷糊糊睡着了。那一夜，我好想梦到了星河倒转，我竟要溺死在那星河里。当我醒来时天空已下起了雨，可我仍沉浸在那个梦里，竟以为非是雨落地面，而是我坠入了天空。接下来的两天，我一直处于那种很玄妙的状态。我好像悟了，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悟了什么！一直到第四天，我才恢复了几分清醒。”

赵欢一直凝眉沉思，此时开口道：“我曾与万象寺的住持万圣僧人有过一面之缘。我问万圣僧人参禅的境界可有高低之分，万圣僧人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了三句很有意思的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万圣僧人并未明说，这其实是佛教参禅的三种境界，所谓大道至简，返璞归真。而你在天之水的经历，与这三种境界竟是极其吻合的。想来，这天之水是你的福地。”

年轻男子对赵欢所说的也是半信半疑，他本就不信神佛。不过自从那日起，年轻男子的武学修习确实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年轻男子摆了摆手，难为着脸道：“也未必！我就是在天之水遇见了丁谬！”

赵欢：“他怎么会在那里？”

年轻男子：“我也不知道！第五日我醒来时他便已在天之水了。与他同在的还有一个光头和尚，那和尚身形异常高大，站在丁谬身前竟也不显得如何矮小。那和尚看上去极是奇怪，眉毛胡子都是白色的，而且身上的烟火气很重，不像是佛教中人。后来我才从丁谬口中得知，那人便是武道榜四盾之一的不动如山，无禅和尚。我离他们不算太近，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说了些什么，只看见丁谬手持巨阙刺向无禅和尚。那无禅和尚倒也奇怪，见丁谬刺来也不闪躲，只是双手合十站在那里。有趣的是，巨阙的剑尖竟在无禅和尚身前一寸之处停了下来。我本以为是丁谬心软了，可丁谬又接连刺出六剑，结果还是同第一次一样。”

赵欢：“后来呢？”

年轻男子咋舌道：“接下来的半个时辰，丁谬并没再次出手，而是站在无禅和尚三丈之外，单手持剑立在那里。无禅和尚还是保持着双手合十的样子，好似站定了。刚开始我还看得挺认真，但是久了也就觉着无趣了，便又躺下眯了一会儿。睡了大概一个多时辰，我被一声大喝惊醒。这声大喝把我吓得一哆嗦，赶忙坐起身来。可惜，当我再次看去时，无禅和尚已经离开了，只留下口鼻喷血的丁谬单手拄剑立在那里。丁谬好像伤得很重，一直到傍晚时分才下了天之水。”

赵欢笑道：“一王三将四盾七武，无禅和尚虽只位列武道榜四盾，却是极有意思的存在。一王三将只要不联手，任谁也无法单杀无禅和尚。当然，无禅和尚也奈何不了一王三将。那高大和尚最厉害之处便是他的无禅之盾，三十年间，竟无一人能破。武道江湖三十年间，风云诡谲，一王三将交替更迭，只有无禅和尚稳坐钓鱼台。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的一二十年间，无禅和尚仍会是这武道江湖最强之盾！”

年轻男子连连点头，心中也是十分佩服那高大和尚。

赵欢不解问道：“既然丁谬问武落败于无禅和尚之手，独自下山，你又怎会和他扯上纠缠？”

年轻男子嘿嘿笑道：“我能有什么坏心思！不过是想趁着丁谬养伤的空闲，借他那把巨阙剑耍一耍。巨阙剑毕竟是兵器谱排名前十的巨剑，我好奇也是难免的，都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赵欢脸色一黑，心想：“这不就是趁人之危吗？他...他怎么能说得如此轻松自然？”赵欢虽行事不拘小节，怪诞荒谬，却是光明磊落之人。年轻男子如此言论，却也为赵欢所不屑。

年轻男子见赵欢神色不对，赶忙摆手解释道：“我可不是偷！我就是想借来耍两天，耍完了我就还给他了。我是使刀的，要他那把又大又重的剑作甚。”

听到年轻男子这般说，赵欢的脸色才恢复正常，笑道：“正是如此，君子不夺人所爱！”

年轻男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叹气道：“这一点，我不如你！”说完双手捂着脸，结结巴巴道：“我...我喜好...喜好别人媳妇！”

赵欢先是一愣，随即便是一阵大笑。

这年轻人，大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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