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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部分(第1页)

当然,“扬州炒饭”和“福州炒饭”只在粤菜馆的语境中才有意义,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打电话通知酒店洗衣部的职员说:我有一件衬衣,请用“福州洗”,而另一件西装上衣,一定要“扬州洗”。

此外,我认为“人名食品”也会造成不大不小的语法混淆,譬如,习惯了“猪肉”或“牛肉”这样的词组之后,接着上桌的一道“东坡肉”,冷不丁地就会把人吓个半死。

数字派,是中菜命名学里最有文化最有生命力的一支,几乎包含了中国民俗和汉语文学全部的修辞技巧。

“以”字部的菜肴,常做“一品”,多为贵重之物,原因可能与“一品”这个尊贵的古代行政级别有关,充分体现了吾人对权力的念念不忘。“二”者,双也,碗碟里的“双冬”(冬笋和冬菇),“双丸”(牛肉丸和鱼肉丸)历来深受欢迎,当然“二锅头”则另当别论。

至于“三”这个数字,对于中国数术和中国菜名来说,均代表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以至于以“三鲜”或“三丝”为关键词的菜名比比皆是,据不完全统计,古今馔名中所含之数字以“三”为最多,在六十个以上。

《四喜诗》所列举的四件中式喜事为:“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是故,只要把四块平淡无奇的红烧肉盛在一个盘子里,就可美其名曰“四喜肉”,聚集四粒极尽家常的肉丸,便得名“四喜丸子”而登上喜宴。

接下来从五到十,也是各自精彩,曾有好事者以一至万自撰了一套完整的数字化宴席菜单:

十菜:一品锅,两做大虾,三色菠菜,四喜丸子,五柳鱼,六壳蒸鸡,七星子蟹,八宝鸭子,九转肥肠,十色豆腐;

一汤:百燕打伞;

一面点:千层油糕。

万字不太好凑,一方面在吃食上即使脸皮再厚,敢于称“万”的终究不多,另一方面,可能是对“万”字这一皇家御膳之常用吉祥符号的避讳。好在还有“饭后烟”这一说,这场数字化盛宴于是就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万宝路。

不管数字有多美好,始终无法回避的,还是后缀于菜名的那一组组毫无情趣可言的阿拉伯数字。

虽然隐喻、含蓄乃汉语修辞及中式美学的特征,不过,站在吃喝的角度,我始终认为这种修辞手段还是应该更多地适用于情书或辞职报告之类。

就拿粤菜来说,由于广州在历史上一向远离宫廷,本地的文人雅士多不入流,故菜谱的文体和文风亦不太讲究,以直来直去者为多。只是那平日里看得明明白白的字们,每到农历新年,却齐齐变身为四字吉词,如“大展宏图”、“发财好市”、“金玉满堂”,就像是春联贴错了地方。当然,久居广州者,想必都懂得“大展宏图”是鱼翅,而“发财好市”其实是发菜焖蚝豉,在大多数节庆喜宴的菜谱上,一个外地人多少也能猜到,“碧绿”可能是蔬菜,“玉树”则应该是一条较长的蔬菜,至于“凤凰”为什么会是鸡蛋,“珊瑚”何以竟指蟹黄,难免就会有点晕菜。

过度的隐形书写发展到极端,就会出现一种并不常见,但是非常超现实的菜名。曾有报道说,河南一饭馆老板,“为了痛斥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的罪恶行径,激发郑州市民的爱国热情,推出了几道客人既爱吃又解气的‘爱国菜’”;“克林顿莱温斯基”,“椒盐北约”,“轰炸白宫”。除了“莱温斯基”是鸡之外,估计“轰炸白宫”是一种锅巴,因为二战时代因东京遭盟军空袭,重庆某菜馆曾推出过名噪一时的“轰炸东京”,即锅巴肉片,取其上桌时之轰然有声。

这件事情过去以后,最近我又在报纸上读到一文,说成都某乡土菜馆,有名菜叫做“火爆大使馆”,其“真相”则是川菜常见的“火爆肥肠”。以我的IQ,尽管能立即猜中“莱温斯基”是鸡,但猪大肠何以跟“大使馆”拉上关系,却着实伤了一会儿脑筋。当然,一分钟后我还是有了答案,同时也有了一个结论:以愤怒的名义饮食,以滑稽的结果排泄。

中文当然是很好吃的,是天底下最美味的文字,古今中文食名亦不乏佳构,像“佛跳墙”或“女儿红”,这两个名字好就好在:第一、生动传神而且用典适度,既达意,又传情,有典故,有故事,不复杂,有动感,有颜色,有知性,有感性。

只有在追忆中,汉字才有慢慢滋生出美味的可能,而且是极其缥缈的,属于“色香味”之外的另一个感受系统,直接用来“配菜”,往往不能收效,反而大煞风景。好的菜名,应该在现实和浪漫、典故和直观以及书面与口语间取得一个平衡。比如,点菜的时候,你不总能这样说:好吧,就给我们来一份“锦绣河山”,接着,又不忘嘱咐店家,要把这“锦绣河山”弄得烂一点,淡一点,千万不要像上回那样咸得难以下咽。

袁枚在《随园食单》里专门提出了“戒耳餐”一说:“何谓耳餐餐耳餐者,务名之谓也。贪贵物之名,夸敬客之意,是以耳餐,非口餐也。”

华丽的词藻,过度的修辞,难道不也是一种“贵物之名”吗?

清汤炖出狮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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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狮子头”是一道淮扬名菜。然而,不晓此事者若在餐牌上头一回见到“狮子头”这三个触目惊心的字,不管当时肚子有多饿,还是有可能被吓着的,当然,也并不完全是出于“吃他不起”的忧郁。我上学的时候,同宿舍有一个同学,某次于挑灯夜读之际,突然拍案惊奇:“哇,胡适这个人真的很厉害,你们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吗?是狮子头,吃狮子的头啊!”

那本书我看过,但已记不得书名了。胡博士生前于食事方面确有此种爱好。至于原因,我想大概与胡适先生和太太江冬秀女士的籍贯有关(安徽绩溪),尽管胡先生是在上海出生。今之所谓“淮扬菜”者,实际上是安徽人带到扬州去的一种富贵菜。由于运河漕运之故,在扬州这个东南兴盛之地一向聚集着大批腰缠万贯的安徽籍盐商,包括“狮子头”在内的淮扬大菜,就是徽商们在豪奢侈靡的风气下吃出来的。这正是:“东南歌舞几时休,清风明月属扬州,三分肥七分瘦,清汤炖出狮子头。”

当然盐商爱吃的菜并不一定会想当然地偏咸,就“干一行,爱一行”而言,“富贵”和“精致”才是淮扬菜的关键词。在这个意义上,我认为“狮子头”最具代表性地集中体现了淮扬菜的风格,即——选料严格,刀工精细,讲究火候,擅长焖炖,清淡入味,咸甜适中。《随园食单》里记录的那些菜式,部分就属淮扬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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