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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再相逢(第1页)

白枚携李严离开仙雀山庄,并没有特定去向,只向僻静处行去。李严跟在白枚身后,瞧着他消瘦身形,心中有千言万语待要吐露,开口叫了声‘二爷’,哽咽着说不下去。

白枚回身,勉强一笑,道:“静衣、静羽,他们还好么?”

李严听他问起白静羽,眼睛又湿红起来,颤声道:“大小姐还好,只是二公子——。”

白枚一惊,急道:“静羽怎么了?他不好么?”

李严扑通跪在地上,哭道:“二爷,李严对不住您,也对不住二公子,我,我至今还没找到二公子。”

白枚一怔,抬手扶起李严,叹道:“是白枚对不起你们,苦了你了。”

李严道:“那夜二爷走后,我四下寻找大小姐和二公子,最后在后院的山上找到了大小姐,可二公子的下落至今探听不到。”

白枚道:“静衣她人呢,还住在家里么?”

李严摇摇头,“住了几日,后来便吵闹着要搬出去。”

白枚道:“她还好么?恨我么?我想,想看看她。”

李严道:“大小姐就住在白府南去的石桥湾,”说着低下头,半晌才道:“大小姐不要我把她的住处告诉您,她——”

“她不想见我,我明白,她是个要强的孩子,是我对不起她。”

李严赶忙摆手道:“不,二爷千万别这么说,大小姐那么懂事,一定能理解您的苦衷。她现在只是伤心难过,过段时间一定会好起来,那时候二爷再见不迟。”

白枚苦笑一声,道:“苦衷?我能有什么苦衷,大哥说得对,我只不过是个自私的人,不愿担负肩上的责任。现在就连我也看自己不起,却如何叫一个孩子去理解我,更别奢望要她原谅我。”

李严道:“二爷,您别这样说,我听着心里难受。您千万不能灰心,否则白家可就真的要完了。”

白枚抚着李严肩膀,决然道:“你听着,白家已经完了,不管是你还是静衣,都不要再执着不放,你们要好好活着,丢开这一切,开开心心地活着。”说着红了眼睛。

李严道:“可能么?依大小姐的性子,她能够放下么?”

白枚仰头呆呆望着夜空,半晌道:“所以你要劝她,让她忘掉这些仇恨,她会忘记的,会的。”白枚看着李严,继续道:“不要再插手江湖中的事,有多远躲多远,以前白家底下的帮派,一并散了。”

李严道:“那宝龙令呢?”

“也不要找了,那些无用又害人的钱财也不要了。你好生照顾静衣,至于静羽,我去找,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李严含泪点头。白枚道:“你快些回去吧。”

李严又要再拜,白枚阻止道:“以后不要这样了,你是白家的恩人,更是我白枚的恩人,代我照顾好静衣,白枚感激不尽。”

李严欲再说些什么,却被白枚挡了回去,又看了两眼,擦了泪水,才不舍地离去。

白枚孑然一身,倍感凄凉,尤其是乍别故人,心中苦楚难当。但他知道,这是他应得的惩罚与报应,越痛反而越觉快意,所以他不再纵酒逃避,而要让每一丝痛都清晰地流遍神经,以减轻心中的愧意。

空荡荡的街上悄无人声,他顿足而立,不知脚步该迈向哪里。他答应找回白静羽,却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想起曾经那个义无反顾的他,不知消失在何时,走失在何地。如今面对颓然的自己,只能感到陌生和失败。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他的一生到底有多长,现在他又走到了哪里,剩下的路是否依旧折磨人。这样的问题,他想不出答案,也没有人能给他答案。他只能想想,这样做唯一的好处,是在虚无缥缈的未知中,总有一刹那会让他感受到希望,即便它也许根本不存在,望眼欲穿的等待只是饮鸩止渴。但又有何妨,人只能活在当下,过去的追悔不及,未来的不可捉摸,逆旅苦短,欢乐一刻是一刻,得意一时是一时,哪怕它的源头并不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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