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宁十四的夏日太过暑热,连带着京都里都不太平。
阳光顺着碧绿的梧桐落下,照在薛家云林堂前张牙舞爪的奇石上。
偏是那只花色的蝴蝶带着榴花的粉施施然落在了云林堂前的小道上,还未来得及整理自身,就又被远处的吵嚷声惊走了。
只见一身纨绔的圆脸男孩指着比自己高半个头,身穿黑色粗布衣裳的男孩鼻子骂道:“你这卢儿,谁让你到祖父的云林堂来的?!”
说话的男孩腰上配着一条月影犀带,脚蹬一双飞云履,就此两件奇物便证明了他的身份——薛家二公子,薛谦乾。
另一边薛瑾瑜微微一欠身,并没有生气,只是温声对着弟弟解释道:“我已经向祖父他老人家请示过了。”
薛谦乾嘁了一声,鄙夷地看向薛瑾瑜,反驳道:“你胡说!祖父他老人家怎么会同意你这个身份低微的卢儿进入他宝贵的藏室?”
忽然又想到什么似的哦了一声,用手指狠狠地戳了戳薛瑾瑜的肩膀道:“怕不是又去祖父面前装可怜了罢!你以为你作出这般身衣弋绨的模样就能做薛家的大公子吗?”
“自然是不敢的,弟弟真是抬举我了。”薛瑾瑜呵呵一笑,温声答到。
一旁的几个婢女轻声议论:“还不敢呢~可不就是装可怜吗?”
“就是就是,大夫人明明对他也不错,送了不少衣物,他却每日都穿这些!”
“要不说是婢女的儿子呢,这下人啊~就是穿不住好衣裳!”
“可不是么~这般搏可怜的手段,可不就跟他那爬床的娘一样嘛~”
在一旁看戏的下人接着说道:“你看我们少爷,身上穿的有的比当今圣上都好呢!”
那几个婢女赶紧打断他的话:“噓~三狗!说这话你不要命了?”
那叫三狗的下人赶紧说道:“是真的!你看咱们少爷腰上那条腰带了没有?”
“那叫月影犀带,文理缜密,中间有月影,每月十五就会出现,比咱们圣上的通天犀带还贵重呢!是圣上在少爷满月的时候亲赐的!”
一个婢女出声问道:“莫不是你瞎编的,这腰带上怎么会有月影?”
三狗接着回道:“相传是因为犀牛望月时间很长,所以让月亮的影子留在了它的角上。”
看几个婢女一副不信他的模样,三狗接着说道:“啧,我家以前有在宫里当差的,眼光绝对错不了!”
紧接着指着薛谦乾的靴子证明:“看到少爷那双飞云履了吗?”
“那是大老爷专门寻的道士以黑绫为材料制作的,四面用素绢作云朵,还熏染了各种香。”
看着几个婢女瞪大眼睛看着自己,三狗也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用手比划:“穿着这双履啊,就像在云雾中一样,可是一等一的奇品呢!”
接着又看向薛瑾瑜,满脸不屑,抱臂轻嗤了一声:“所以你们看看,就那小贱种,怎么跟我们少爷比?”
另一边的薛瑾瑜仿佛没有听见这些议论声,还是躬身对着薛谦乾。
看着满脸微笑,丝毫不生怒意的薛瑾瑜,薛谦乾火气更旺了,一把揪住保持弯腰行礼姿势的薛瑾瑜,把人拉到自己跟前道:“到底是下贱的种,天生就是一副做狗的样子!”
看着近在咫尺的薛谦乾,薛瑾瑜叹了一口气道:“弟弟如此说,倒是要寒了父亲的心。”
薛谦乾嗤笑一声,拍了拍薛瑾瑜的脸:“谁跟你是兄弟?你娘不过是个爬床的婢子,你有什么资格和小爷我相提并论?!”
一旁的几个下人随声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少爷可是麒麟赐子,皇帝赐名,身份可高贵着呢!你算什么东西。”
薛谦乾看了一眼那说话的下人,满意一笑,从荷包中摸出一锭银子扔给他,幽幽开口:“倒是让我想起你这个卢儿用的还是小爷我的名字。”
薛瑾瑜像是没有脾气般的回道:“名字是父亲所取,弟弟所言为兄实在是不解。”
“哦?忘了?呵呵……”薛谦乾好笑地看着薛瑾瑜,转头对着刚刚出声那个下人吩咐到:
“阿五,听说你们家原来是开医馆的?”
一旁的阿五听见薛谦乾开口,立马上前一步讨好道:“哎呦,感念少爷记挂,不知您有什么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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