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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枯骨（第1页）

下了洞，正如老头讲的，家伙什全在，爬墙梯，飞天索，猪油蜡烛，就连黑驴蹄子都一个不少。众人收拾妥当，即刻启程。

祁老大拉着李老三的手，温声细语，“老三，哥哥我刚刚在气头上，实在是对不住，这老东西真不是个人，你心放宽些，不要记恨。”

“我懂的嘞，要是不下这洞，咱这多年的家底，都要折在里面啊，我也心急了些，不打紧。”李老三擦干嘴角的血迹，捂着脸。

“你懂就好，今儿个的手，东西多匀你一些，算是哥哥的亏欠。”

李老三笑了笑，没有回话，只是提了提背带，把行囊向上拿住，拿起来更稳妥些。

这时刘老二凑到到祁老大跟前，贴着耳背，“老大，你真信那怪老头的话？那明显就是在咱们框咱们，真要沿着卦象往前走？”刘老二举着火把，稍微照亮前方黑暗的路。

下了洞，只有一条蜿蜒曲折通路，两侧的石壁沁出露水，头顶是幽幽发亮的不知名的野虫，脚下是开凿的石阶，光滑而又宽厚，前面是黑的，后面也是黑的。

众人在石路上，绕行了一个时辰，中间也没岔路，却还是见不到溶洞。

“老大，咱觉着，这墓肯定不简单，单就打通这条路，肯定就花费了不少功夫，里面的财宝肯定不少。”王老五侧着身子，在狭长的石路里蠕行。

“能不能捞着宝贝，咱不知道，可再往这条路走，咱们自个就得折在里面。”陈老四打着火把，在前面领路，这通道里不时有蜘蛛网，壁虎蜥蜴爬行。

“别叨叨，守规矩，小心惊动机关，仔细听，有水声，暗河就不远了。”祁老大耳贴着石壁，听出远方潺潺流水声。

众人不再说话，潜行默语，行走了半个时辰，才见一口，石阶延展出十长见方，却是陡然无路，前方竟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深渊下的流水奔涌湍急，咚咚的水声在石窟形成空腔共鸣，水溶的钟乳石滴着露珠，尖锐的石锥火光照过像是是猛虎的尖牙。

“老二，听个响。”祁老大大声喝道，在轰鸣的水声中，只有吼大声些，才会听的见。

刘老二用铁杵敲下石块，手臂伸直，轻轻一放，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落水声。

“老大，这么深，咱带的不够长啊。”陈老四在祁老大耳旁唏嘘。

“向下无门，那往上瞧瞧。”李老三生起个数十个火折子，甩开膀子，往上一抛，对面石壁的正上方竟然还有个石洞。

“看来就是这了，飞天索，往上钓。”祁老大后退几步，死死的盯着石洞，像是望见了救命稻草。

刘老二和陈老四解开包裹，摸索一番，将家伙什掏出来，一大圈麻神，绳头分出几股细绳，都连着铁爪，麻绳末端打着死结。

“有些远，二哥，四哥，可要抛准了。”徐老六估摸着距离，小声提醒。

“瞧着吧，有数。”刘老二和陈老四一齐用力，铁钩好似那离弦之的飞箭，咻的一声，铁石相接的声音接着传来，刘老二用力地拉扯绳子，“成了。”

“赶紧的，老六，你最轻，先上。”祁老大将绳索绑紧，拍着徐老六的肩膀。

“还是要稳妥些，一个一个上。”祁老大举着火把，望着徐老六奋力向上爬动的身形。

除了王老五，其余人带着大大小小的行囊，熟练的攀绳到了对面。王老五手脚并用，死死的抓着绳索，众人连拖带拽，奋力拉着绳索，要把王老五拖上来。

“老五，你真的是越来越重了，下次不掉几斤膘，可甭想倒斗了。”李老三使出吃奶的劲，连全身的重量都压上去了。

“成，出来就减，三哥，你再使点劲啊，没吃饭？”王老五悬吊在半空中，瑟瑟发抖。

“这胖子，哪次不是这么说？真要少几斤膘，就得给他饿着，俺看啊，这次就不要给宝贝了，他啊，肯定吃不下，到时候，肯定跟老三一样干瘦。”刘老二站在最前面，开着玩笑。

“别呀，二哥，”

王老五话还没讲完，咻的一声，一支暗箭正中王老五腰间，还没等石洞的老伙计反应过来，又是一支暗箭，笔直的擦断了绳索。

剩下的人忽然少了绳子上重量，齐齐往后倒去，而王老五已经化成了，一声扑通的声响，掉入水中不见了，连呼喊的求救都没来得及说出。

王老五掉下去了，平日里，跟王老五关系最好的李老三本能爬起来，撑在在地上，想要探出头来要看看王老五的情况，虽然已经知道老五回不来了。可祁老大和刘老二从背后拉住了李老三，不让他向前。

“不要命啦！还没看明白，有人在背后放冷箭！”刘老二大声喝道。

“知道！就听了响，人就这么没了，连尸体都没瞧见，总是得知道死在哪里吧，不能这么不明不白死了！”李老三眼眶欲裂，身形扭动，在祁老大和刘老二的手中愈发的着急。

“看了，有什么用？咱们被狗老头阴了，要从这鬼地方出来，才能报仇。”在对面放冷箭的家伙看不见的地方，祁老大掐着李老三背后的肉，恶狠狠的说。

李老三伏在地上，细长的双眼夹杂着泪光，呆呆的，像是失了魂。

沉默许久，李老三抬头环顾四周，疯了似的，取出背袋里全部的火折子，“旁边有个挡视线的石头，那些混蛋射不到这，让俺看看他流去了哪，回去了，祭拜时也好知道要往哪个方向倒酒。”

祁老大没有说话，算是默许，石洞里的老伙计也扯出背袋里可以挡住铁箭的家伙，包裹住李老三。李老三将所有的火折子拉拢在手心，使出毕生最大的力气，往上一抛，绚烂的花火在黑暗坠落，迎风摇动，像是为死去的人祭奠的哀礼。

众人从有限的石缝中探出头来，向下望去。渊底的流水清澈白皙，哗哗的水声，肆意奔涌，石块圆润，火折子落下，立刻浸灭了。最年轻，眼神最好的徐老六呼出声来，“看西边岸上！”

暗河的水冲刷着白骨，破碎的衣物挂在断裂肋骨，大腿骨上，骨头堆积在一块，还有不少尸体在其中上下摇晃，还没有腐烂。河岸边隐约有些许白鱼游动，白鱼不是很大，却都靠着还有肉的尸块，鱼口里还有尖牙，它们以此过活。

“得嘞，这下又少个人分东西了。”刘老二小声的说着，眼睛里却是淡淡的悲伤，谁都听的出来那是缓解气氛的尴尬的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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