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因为过度用力而渗出血来,混合着唇角的血,流满下巴。
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旧风箱般漏气的嘶鸣。
不能昏过去……不能……他还要记住……记住这每一棍……记住这每一分仇恨……
当棍棒砸到八十多下时,李华清的身体已经不再剧烈抽搐,只剩下细微的、无意识的颤抖。
他的头无力地垂下,口鼻中不断涌出带着血沫的涎水,滴落在胸前的血污里。
气息微弱得几乎不可闻。
“大人,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怕是要……”一个行刑手停下手,看向角落里的文书,低声请示。
那山羊胡文书慢悠悠地放下笔,抬眼瞥了一下木架上气息奄奄、如同血人一般的李华清,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种程式化的冷漠。
“嗯,”他微微颔首,声音平淡无波:“县令大人仁厚,上天亦有好生之德。”
“拖出去,扔到城西乱葬岗。”
“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吧。”
两个狱卒应了一声,上前解开绳索。
李华清如同没有骨头的软泥,从木架上滑落下来,重重地摔在冰冷粘稠的血泊里,激起一片血花,再无半点声息。
冰冷的夜雨,如同天河倒泻,无情地冲刷着大地。
青川县城西,那片被当地人称作“乌鸦坡”的乱葬岗,在漆黑的雨夜里更显阴森可怖。
嶙峋的怪石如同蹲伏的巨兽,歪歪斜斜的墓碑和坟茔在凄风苦雨中若隐若现。
空气中弥漫着雨水冲刷泥土的腥气、草木腐烂的霉味,以及一种若有似无、却又无处不在的尸骸腐败的恶臭。
两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衙役,骂骂咧咧地拖着一卷破旧的草席,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泥泞不堪的山路上。
“他娘的,这鬼天气,这晦气差事!”
一个矮胖衙役啐了一口唾沫,雨水立刻灌进他嘴里,惹得他一阵干呕。
“少废话,赶紧扔了走人!这鬼地方,多待一刻老子都瘆得慌。”
另一个高瘦的衙役用力拖拽着草席,草席在泥水里拖出一道长长的、浑浊的痕迹。
草席的一端,露出一双沾满污泥和暗红血渍、毫无生气的脚。
两人气喘吁吁地爬上一处相对平缓、堆满了各种无名尸骸和动物骨头的斜坡。
这里显然是抛尸的核心区域,白骨在偶尔划破夜空的闪电映照下,泛着森森的白光。
“就这儿了。”矮胖衙役用力将草席的一头甩了出去。
“去你娘的!”高瘦衙役也狠狠一脚踹在草席卷上。
那卷破草席顺着湿滑的斜坡翻滚下去,撞在几块散乱的白骨上,终于停了下来,散落开来,露出里面一具几乎不成人形的躯体。
正是李华清。
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残破的身体。
破烂的囚衣早已被血水和泥浆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下面血肉模糊、筋骨塌陷的轮廓。
脸上布满了血污和泥泞,口鼻处积着一小洼混着血丝的雨水。
他静静地躺在冰冷的泥泞和白骨之间,一动不动,气息全无,如同一具被彻底抛弃的垃圾。
两个衙役看都没多看一眼,转身骂骂咧咧地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冰冷的雨水,像无数根钢针,持续不断地刺在李华清残破的躯体上。
寒意,无孔不入的寒意,穿透皮肉,侵入骨髓,冻结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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