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华清顺从地跟着奶奶,穿过村子坑洼不平的小路。
他们的家,就在村子的西头,紧挨着一片小小的竹林。
三间土坯房,围着一个不大的院子。
墙根下堆着些柴火,几只芦花鸡在墙角刨食,发出咕咕的叫声。
院子角落的那棵老槐树,枝叶繁茂,投下一大片浓密的阴影,是夏日里最清凉的所在。
爷爷正坐在槐树下的竹躺椅上,眯着眼睛,手里慢悠悠地摇着一把破旧的蒲扇。
听到脚步声,他睁开眼,看见孙子,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露出缺了门牙的豁口:
“华清回来啦?快,瓜在井台上,自己去拿!”
郑华清欢呼一声,放下书包就奔到院子角落那口青石砌成的老井边。
井沿凉沁沁的。
一个竹篮沉在清澈的井水里,篮子里躺着两个滚圆的青皮甜瓜。
他捞起一个,瓜皮冰凉,带着井水特有的清冽气息。
他抱着瓜跑回槐树下,也顾不上拿刀,在衣服上蹭了蹭瓜皮,张嘴就啃。
清甜的汁水瞬间溢满口腔,冰凉的感觉顺着喉咙一路滑下去,驱散了身体里所有的燥热。
奶奶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笑得合不拢嘴,又连忙提醒:
“慢点吃,慢点吃。别噎着,小馋猫。”
“好吃。奶,真甜。”郑华清含糊不清地应着,汁水顺着下巴流下来。
夕阳彻底沉入远山,只留下天边一抹瑰丽的紫红。
暮色四合,院子里点起了昏黄的油灯,蚊子在灯罩周围嗡嗡飞舞。
郑华清搬了个小板凳,依偎在奶奶腿边。
奶奶粗糙的手指,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轻轻梳理着他被汗水濡湿、有些打结的短发。
爷爷的蒲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摇着,带来微弱却持续的风。
空气里弥漫着艾草燃烧驱蚊的淡淡烟味,还有泥土和植物在夜晚散发出的湿润气息。
墙角的蛐蛐儿不知疲倦地鸣唱着,声音清脆悠长,为这宁静的夜晚打着节拍。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个小院,他小小的身体被一种暖洋洋的安全感包裹着,像泡在温热的泉水里。
他迷迷糊糊地想,要是能一直这样,多好。
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他靠在奶奶温热而略显干瘦的腿上,沉沉睡去。
日子像村口那条小河,不紧不慢地流淌着。
郑华清在镇上的小学读完,又升入了镇上的初中。
他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成绩中游的男孩。
他习惯了爷爷奶奶无微不至却略显笨拙的照顾,习惯了放学路上泥土的气息和老槐树的荫凉,习惯了爷爷那些永远讲不完的故事和夏夜油灯下的温暖。
变故,像一场毫无征兆的暴雨,在他刚升入初二的那个秋天骤然降临。
那天下午放学,郑华清刚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远远就看见一辆崭新的、银灰色的小面包车,突兀地停在自家院门外那棵老槐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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