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却说她不容易。
赖家媳妇死的第二日,赖家男人被人发现绝食多日也死了。
瘫床三年,床榻上干干净净,没有褥疮,死得很是干净。
男人憨厚本分,分家被逐出了去,原本有一把子力气不愁生计,他是个木匠,手也巧,旁人不会的雕梁画栋他都会。
那年气运好,接了个员外的大单,赚了一大笔银子,恰好进城遇到人贩子要将女人卖楼子里去。
女子抬眸绝望地看了他一眼——
他便把所有的银子掏出来,换了她。
成亲时候也简单,唢呐敲响,新娘一袭红衣,笑得甜美,村里孩子起哄,去新房吵着要糖。
新娘大。大方方将一兜子的糖,全给了出去……
后来下葬完,村里头人围在村口闲谈马后炮说,不吉利,新婚夜的糖是福气,岂能全洒出去,后头的日子,果然苦了吧。
春桃还记得,是娘和余婆婆给凑钱将两人葬了。
那时候她阿奶才来,骂骂咧咧地说她娘钱多烧的,没处花。
那女的命该如此,命也是贱,要是遇不到她男人,也是卖到青楼千人骑的命,兜兜转转,下场还是一样……
丫头的命,就是贱!
床幔剧烈摇晃,最终安静下来,春桃浑身都是汗,累得手指都不想动。
可三公子不放过她。
她再次被倒着嗯在枕头上,眼里的泪忍不住洒湿了枕头。
她想到了梅久。
梅久说,想要出府,想要自由。
她娘说,希望她能嫁个憨厚朴实的汉子,过着踏踏实实的生活……
可这世道,踏踏实实的生活,下场可能还不比此时……
“你这个样子,是死鱼么?”
三公子掐了她腰一把,嘴唇却落在她后背盛开的桃花上。
春桃颤抖地嗯了一声,反手搂住了傅远筝的脖子。
她抬眸看向他,此时两个人分明无比亲密,却又格外的遥远。
傅远筝目光灼然:“想不想有更好的去处?”
春桃忽然想到她奶轻蔑地道的那句:丫头的命,就是贱!
她闭上双眸,再抬眼已满是认真:“想。”
若是有高枝,她想攀最高的那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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