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仪忽然拉她入水。浅绿与烟紫的棉麻在水中纠缠,布料下的肌肤相触,一凉一暖,像诗句里的平仄相撞。董清婉的灵息带着诗书的雅,雪仪的星火带着野性的烈,在雾气中炸开层淡粉的光,将两人的湿发、贴体的裙、水中的影都裹在里面,分不清谁的指尖在谁的背上游走,谁的裙摆缠着谁的脚踝。
“该换琴了。”董清婉喘着气挣开,棉麻裙在水中漂成铺开的笺,她摸出藏在松荫下的七弦琴,琴身已沾了雾的润。雪仪的烟紫裙搭在琴上,像块天然的琴垫,她的指尖划过琴弦,琴音混着水声漫开,雾气竟随着音波起伏,在两人周围凝成圈旋转的环。
湿舞在琴音里愈发恣意。董清婉的浅绿裙被水冲得几乎透明,真空的羞怯早已被雾气与水光洗去,她与雪仪的身影在环中交叠,时而相贴,时而旋开,棉麻布料摩擦的轻响、水珠滴落的脆、琴音的柔,在雾中织成支私密的曲。雪仪的星火灵脉忽然亮起,将两人的湿裙烘出层白汽,棉麻的糙与肌肤的滑在汽中若隐若现,像诗里留白的妙。
“该题画了。”董清婉忽然停在琴边,抓起狼毫蘸着琴上的水,往雪仪的烟紫裙上题字。墨迹顺着湿布料晕开,“雾”“舞”“诗”三个字歪歪扭扭缠在一处,恰好落在她腰腹的曲线处,像给这具被雾气浸润的躯体,盖了枚诗意的印。
雪仪笑着回赠,用星火在董清婉的浅绿裙上烙下淡淡的光痕,组成支燃烧的琴。光痕透过湿棉麻,映在她的肌肤上,像串会发烫的诗。
雾气渐散时,两人并肩坐在松荫下,湿裙滴下的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溪。董清婉的诗卷上,字与水痕相融,雪仪的裙摆上,字与光痕相缠,而她们的肌肤,都带着雾的润、水的柔、诗的雅,像两卷被晨露浸过的书,每一页都藏着湿舞的韵。
“该晾裙子了。”董清婉望着初升的太阳,浅绿棉麻在风中轻轻晃,“不然,棉麻要生霉了。”
雪仪却抓起她的手往湿地深处跑,烟紫裙与浅绿裙在阳光下拖出长长的湿痕:“再去弄湿些!让阳光把我们和裙子一起晒暖,连诗稿都带着松脂香!”
她们的笑声惊起了松间的鹤,翅尖扫过的松针落在湿裙上,成了最天然的装饰。原来诗书不必写在纸上,棉麻不必束在身间,真空的羞怯与湿舞的放浪,在这雾气与水光里,早被酿成了最动人的诗——比任何工整的韵脚,都更懂人间的柔。
晨雾还没褪尽时,董清婉的棉麻裙已被露水浸得半湿。浅绿的布料贴着脊背,随呼吸轻轻起伏,她没去理腰间松了的系带,只拣了片完整的松针,蘸着草叶上的露,在石上写“雾”字。
雪仪从雾里走出来,烟紫棉麻裙角沾着泥点。她没说话,挨着董清婉坐下,赤足往水里探了探,凉意在脚底板散开,引得她蜷了蜷脚趾,裙裾顺势滑到膝头,露出的小腿沾着细碎的草屑,像刚从野地里钻出来。
“方才见着鹤了。”董清婉忽然开口,松针在石上晕开新的水痕,“就停在那棵老松上,单腿站着,像幅没画完的画。”
雪仪往松那边瞥了眼,鹤早没了影。她伸手拨了拨董清婉的发,指腹蹭过发间的雾珠,顺着脸颊滑到下颌:“你的诗,该把这点凉写进去。”
董清婉没躲,任她的指尖带着星火的暖扫过皮肤。棉麻裙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侧片细腻的白,她也没拉,只笑了笑:“你方才在水里转圈时,裙摆扫起的浪,比鹤影更像诗。”
雪仪便真的站起身,往水里走了两步。烟紫裙浸了水,愈发贴体,却不显刻意,反倒像水自己要往她身上缠。她没做什么花哨动作,就只是慢慢转了个圈,裙裾在水面漾开的纹,恰好接住了松上落下的片叶。
“这样?”她问,眼底的光比星火柔和。
“这样就好。”董清婉拾起石上的松针,往她湿裙上划了道线,“比刻意踮脚好看。”
雾散了些,阳光漏下来,落在两人交叠的裙角上。湿棉麻泛着哑光,贴在皮肤上的地方透出淡淡的粉,没有谁去整理凌乱的发丝,也没人在意裙摆沾着的草,就这么坐着,或站着,看水纹漫过脚踝,听松针落在水面的轻响。
董清婉忽然哼起不成调的曲,雪仪便跟着轻轻晃,烟紫与浅绿的裙摆在风里碰了碰,像两片随波逐流的叶。没有真空的羞怯,也没有湿舞的张扬,就只是自然而然地,让身体跟着风动,让目光跟着水走,让彼此的气息在晨光里慢慢融。
原来最美的,从不是精心摆弄的姿态,也不是刻意营造的韵致。是露水滴在睫毛上的颤,是湿裙贴着皮肤的暖,是你说“鹤影”,我便懂那未说出口的“风动”,是自然到不必言说,就已融成一幅画。
松间又落了片叶,这次两人都没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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