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噶尔的月色,如同最上等的和田玉,温润而皎洁。
使团下榻的驿馆,是叶尔羌汗国最奢华的建筑之一。宫殿式的回廊,花园里的喷泉,以及房间内铺满的、厚得足以陷进脚踝的波斯地毯,无一不在彰显着主人——白山派和卓阿帕克——那不容置疑的权势与财富。
然而,此刻,在这座奢华宫殿的主厅之内,气氛却与外界的宁静截然不同。
陈子龙缓缓地脱下了那身在宴会上穿着的、代表着大明威仪的锦绣官服,换上了一身更为简便的素色长袍。他那张在宴会上一直挂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与深邃。
“一只老狮子。”陈子龙端起一杯来自西域的葡萄酒,轻轻晃动着,看着那暗红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痕迹,“他很强大,也很有耐心。他想把我们,当成他用来捕猎的猎犬。先用金骨头把我们喂饱,再松开绳子,让我们去咬死他的敌人。”
“但他忘了,”坐在他对面,那个一直在用丝帕擦拭着绣春刀的李若琏,缓缓抬起头,声音冰冷,“我们,不是猎犬。”
“我们,是来挑选猎犬的主人。”
陈子龙闻言,微微一笑,正欲说话,一名亲兵快步入内,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哦?”陈子龙的眉毛,微微一挑,“棋盘的另一方,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李若琏擦拭绣春刀的动作,停了下来。
片刻之后,一名穿着普通维吾尔族服饰的汉人商人,被两名锦衣卫缇骑,护送了进来。这名商人,是锦衣卫早已在喀什噶尔布下的暗线之一,负责收集本地的情报。此刻,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写满了难以掩饰的恐惧与紧张。
“小人……叩见两位钦差大人!”商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起来回话。”陈子龙的声音,依旧温和,“何事如此惊慌?”
那商人颤颤巍巍地站起身,从怀中,捧出了一个用黑布包裹的、长条形的木盒。他不敢抬头,只是将木盒,高高地举过头顶。
李若琏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身旁的缇骑,使了个眼色。
一名缇骑上前,接过木盒,先是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机关之后,才缓缓地,将其打开,呈现在了两位主官的面前。
盒子内,铺着一层名贵的黑天鹅绒。绒布之上,静静地躺着一柄造型奇特的匕首。那匕首的刀柄,由一整块墨玉雕琢而成,刀鞘之上,则镶嵌着黑色的宝石。即便是在灯火之下,它也散发着一种如同深渊般、吞噬一切光线的、不祥的气息。
李若琏伸出手,缓缓地,将那柄匕首,从盒中拿起。
“锵——”
一声轻鸣,匕首出鞘。
一道森然的寒芒,瞬间照亮了李若琏那张冰冷的脸。那匕首的刃口,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羽毛般的大马士革花纹,刃口处,则泛着一层幽蓝色的光。
“淬了剧毒。”李若琏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在评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艺术品。
而在那匕首的刀鞘之上,还缠绕着一卷用黑色丝线系住的、极小的羊皮纸卷。
李若琏解开丝线,展开纸卷。
上面,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行用汉文写就的、字迹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短句,以及一个时间和地点。
“——欲宰羔羊,需用利刃。白山派是伪善的绵羊,而我们,是天朝最锋利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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