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老驼,默默地从背后解下那个陪伴他一生的巨大木匣。
他打开匣子,取出那几片唤灵笛的残片,走到废墟中央,将它们一片片插入地缝之中。
随后,他盘膝而坐,双手结印,闭上了双眼。
片刻之后,一股淡淡的血雾从笛中残片里渗出,无声无息地融入枯竭的大地。
那是老驼的心头精血!
他竟在以自己的生命本源,去滋养那早已破碎的笛魂!
笛音并未响起,但一股无声的律动却向四周扩散开来。
地下深处,仿佛传来了微弱的回响——那是当年为了守护唤井而战死的乐师们,埋骨之地的心跳!
奇迹发生了。
受此牵引,百里之外,几座在火雨中幸存的残破石碑竟微微震动,随后缓缓离地,如被无形之手牵引,滑过荒原,向着唤井旧址汇聚而来。
它们自动堆叠,严丝合缝,一座古朴而坚固的台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自行建成。
陈三娘眼中含泪,她带头率领村中妇孺,捧着各家珍藏的、写满了亲人名字的纸张烧成的灰烬,小心翼翼地撒在台基之上。
“名字是从人心里长出来的,也该回到土里去。”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每个人心头一震。
这启鸣台,不再是冰冷的石头,而是由所有人的思念与牺牲,共同铸就。
启鸣台建成的当夜,呼啸了一整天的风沙骤然停止,天地间一片死寂。
赵轩亲自抱着尚在襁褓中的柳念真走上高台,阿土紧随其后,他手中紧握的断剑上,那块晶石正发出微弱的光芒。
赤眉在台下燃起三堆幽蓝色的火焰,一堆代表“痛”,一堆代表“忆”,一堆代表“呼”。
她颤抖着双手,将柳婆婆临终时遗留的那块染血布条,轻轻覆盖在念真的胸口。
又引着阿土,将他手中的断剑插入台心预留的凹槽之中。
刹那间,血布上的暗红与剑柄的晶石同时亮起,一股悲怆,一股不屈,两股截然不同的气息在空中交融升腾,化作一道肉眼可见的螺旋气流。
赵轩退至台下,仰头望着两个孩子,低声叮嘱,声音温柔却充满了力量:“不要怕。你们不是在喊自己的名字,是在替所有曾经被封住喉咙的人,补上那一声迟到了千年的啼哭。”
子时正刻,赤眉猛然挥袖,重重击打在身旁的破鼓之上。
“咚——!”
一声闷响,撕破了夜的寂静。
台上,阿土与念真四目相对。
在那一瞬间,他们不再是两个懵懂的孩童,而是两个承载了无数希望与不甘的灵魂。
他们同时张开了嘴——
“啊——!”
两声啼哭,起初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就在它们交汇的瞬间,竟陡然合二为一,化作一道螺旋上升的音柱,裹挟着万千心念,直冲云霄!
天穹之上,那道贯穿荒界星空的、残存的银色星轨,在音柱的冲击下猛然扭曲,发出一阵刺耳的、如同金属断裂般的哀鸣!
音浪所及之处,那些缠绕在孩童额头的银线寸寸断裂,化作尘屑,随风飘散。
遥远的星域之外,一座悬浮在黑暗中的巨殿虚影剧烈震颤,殿内堆积如山的、写满了荒界生灵命运的名字卷轴,竟在同一时刻轰然自燃,熊熊烈火映红了整片无尽的黑暗。
荒界大地随之轰鸣,干涸了千年的名井之中,清澈的泉水冲天而起!
那块曾被焦页覆盖的无字碑,碑面光华流转,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姓名自动浮现其上,光芒闪烁,连早已逝去多年的风无归之名,也在其中熠熠生辉。
赵轩仰起头,看着天空中最后一片黑雾被驱散,露出了久违的、清澈浩瀚的星空。
阿土喘着粗气,小脸上满是汗水和沙尘,他转头望向赵轩,用带着一丝不确定的童音问:“哥哥,现在……谁还能管我们叫什么吗?”
赵轩一步步走上台,蹲下身,用粗糙却温柔的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沙痕,微笑着说:“没人能了。从今往后,谁哭,谁就有名字——咱们自己起。”
远处,老驼佝偻的身影靠在石碑旁,他拿出了新制的骨笛,吹起了新的调子。
那不再是悲怆的送魂曲,而是一首轻快、悠扬的摇篮曲。
新的一夜,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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