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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2页）

“齐兄弟，我对不住你，我进不了大帐，我只是喂马的。如果那秘籍我看不懂，这里也就没人看懂，但是如果是雨龙国的文字，就危险了这里有人懂。性命要紧，你的毒要先想办法解了，这里离你的家不远，军营就在西山的沙河口。必须先救了你自己，听我的，我不会让你被我害死的，咱们逃吧。”

成义背起我，用他腰里那砍柴绳捆牢我。沿着沙河向下游疾行，背后军营鸦雀无声的，似乎连马都懒得嘶鸣，一路走着，我告诉成义要去六坝驿的客栈，我想去找路老板了。也只能是去找他。

“齐兄弟，你要是心里不畅快，你就骂我两声，我知道我要是在家，我老父亲就不会离家，这样我嫂子就伤不了你。害你丢了书中了毒，害你来军营找我差点丧命，你不怨我，我心里实在难受。”

我打起精神告诉他，伤我的不是他嫂子，叫他不要多虑，丢掉的也不是秘籍，而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一只玉佩。我瞒了成义一些东西，因为我相信大嫂那双眼睛不会撒谎，那前半夜，她跟我聊了那么多的东西，跟我讲历史，讲传说，当她托付我家事的时候，我竟然二话不说就答应了，眼神中的善良和可怜，让我不会拒绝。并且我也相信成义也有自己的道理，他们肯定有误会。

“前面就是第三坝了，好饿，快走不动了。也不能沿河走，离关道越来越近，要是遇到行军的，我背着你肯定跑不掉。我们近山走，肯定也能到，还能打两只野味，充充饥。”成义说着话，我昏昏沉沉的应着。

我被安放在山坡上一棵枯树边，成义去山沟里打野味去了。我隐隐约约闻到熟悉的味道，这应该是从钟林峰东麓的乳石瀑那边漂来的，附近有条沙河的支流轻语溪，记得齐叔带我吃过这里的花溪鱼，那烤鱼。。。口水好不争气。

成义一会就回来了，悻悻的表情，上来就要背着我继续走。我站起身，给他指着身侧的大岩石，叫他翻过去，看看那边的溪水。于是，我吃到了有生以来最难吃的烤鱼。我们继续向六坝驿前进，我已经能自己走了，可是他还是要背着我。

“你这么好的体力，为什么不上战场，反而去养马？大哥呢，你父亲呢？”

成义放慢了步伐，思考了一会才回答我。

“我不是懦夫，只是我不想杀人，第一天，我们的军队就攻进了雨龙山寨，可是我们打的不是军队，而是当地的山民。山头寨里很多人逃进了后寨的山里，我们的人就在那里放火抢东西。我不忍心杀一个老妇打马走开了，可是后来老妇却拿鱼叉杀了我们伍长。回营之后，我装作被吓坏了，自愿去做马倌。大哥每次出营都能代功而回，如今是前营先锋。即使大部队在雨龙镇兵败，他依然带一小队人拿下了雨龙寨渡口。军营里没有几个人是只身从军的，如果有一人逃走，家人都会被连带，如果小队有一个逃兵，其他人都会被军法严惩。”

我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下来，很严肃的看着他，叫他回去。他眼泪却掉下来了。

“我不回去！父亲已经不在了，大哥眼看着老父亲被杖责，没有求一句情，还派人把我绑在营房里！后来父亲就凭空消失了，连父亲面都没有让我再看到。他说他会给我一个交代，可是我总有一天，要让他给我一个交代！！！我知道即使我离开了，他这个大前锋也不会受一板子罚。雨龙寨有人会邪术我亲眼看到回来的人断气之后变成冰块化成水汽，军心涣散，我们死了更多的人，根本不可能打下来。”

成义再次背起了我，他说他不会让我死，要死也要等到我教会他功夫，一起死在战场上。这话虽然那么生硬！我却真的热血沸腾了。

脚下有震动，非常清楚，成义放下我，我们都看到，远远的六坝驿的方向，黑压压的军队，开了过来。

"齐兄弟，咱们躲躲，援军来的好快，这援兵可大有来头，中廷布了集结令，江湖人士多在其中了。甚至中廷王篡位时用的亲军也混编其中”

我们掩在山石之后，静等大军过去。这好久没有用力，也没有运功，精力似乎又有些恢复。大军开过，尘土翻腾。我闭上眼睛，把所有精力集中在耳朵上，向中军车帐的方位细细辩听。但是过于嘈杂，我只能暗暗运起尘息术。这尘息术和我曾经用到的水息术相同，都是将体内元气化开，放射出去。然后依附某种介质，让自己的感官和身体官能无限放大。但是此刻的大军帐内一声号令，全军忽然停了下来。我胸口温热，嗓口一阵梗咽，冒了一口鲜血。

我没有理会自己，先是捂上了成义的嘴，摇头示意他一定不要出声音。我明白，这车帐里，定然有绝顶的高手，相隔这么远，已经感觉到我的内力所及。但是一定不能被抓回去，我得活着！我用尽自己最后的力量，这种求生的力量，让我领悟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化生之术。化生，就是要让自己身体彻底变成另一种物质，而不是依靠和借用。

两个人的身形从中帐向我们的方向掠过来，万分危急。以自然为息，我默默在心中念着。。。。

“报都王，是一块山石裂了，石中有土散了出来。”

我想车帐里的人肯定不会就这么相信，但是，车轮马蹄声起，大军前行了，然后我什么也听不到了。只轻轻吐出几个字，六坝驿客栈，路老板。

六坝驿客栈的风，很熟悉很熟悉，山口的风总是那么的大。驿站顶上的风轮呜呜作响，寂寞悲鸣。而旗帜的声音却没了。没有了的还有客栈嘈杂的人声。

我醒了有一阵子，只是没有睁开眼睛。听到耳边鼾声大起，猛然扭头看过去。成义在地板上躺着睡了。眼角上隐约还有泪痕。

一位大娘走了进来，2话没说扶我切起身，给我灌药。我扭过头，她才说起话来：

“过了几十年了，这老东西啥都瞒着我，跟江湖人联系怎么了？！老娘能吃了他不成，快喝，喝了这顿，你小子准就能生龙活虎的了!"

这是老板娘的声音，路老板最怕的人，我记得以前这里的往来客都管她**五娘，还记起来这店的自酿酒是叫五娘春，齐叔最爱的酒。

“谢谢春姨。”我第一次跟老板娘说话，以前连路老板我都不敢说话，只要路老板跟齐叔说话不过5句，就能听到老板娘的大声吆喝，说要她的命了，客人招呼不过来了。

“啧啧啧！小哑巴会说话了！”春姨把药碗往旁边一搁，上下打量着我，

“打你从小换尿片子到刚才，我就一直以为你是小聋子小瞎子小哑巴，这长高了长壮了长漂亮了，也不聋不哑不瞎了。”春姨有一双上下纷飞的眉毛。还有一幅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嗓子，声音抑扬顿挫有点。。。飞檐走壁吧。

“春姨，您真年轻。”我由衷的说了一句。不成想，一串铁玲金铃加银铃般的笑声，把地板上的成义也叫起床了。

“小子多惹人爱啊，就是白嫩的不像个男人~！瞧瞧，十几年不说话，一说话就跟抹了蜜似的，春姨可不年轻，看看路元宝那张老脸，就知道了。”春姨笑着，地板上的成义，挠头挠的跟长了虱子似的。

路老板推门进来，陪着笑，脸上曾有的坚毅一扫而光，反倒憨态可掬。春姨立刻正了颜色，一本正经起来。

“路元宝，谁说我不准你跟江湖人来往了？我是不准你跟凶神恶煞的丑八怪江湖人来往，你说说你跟齐白鬼鬼混，我什么时候说过一个不字，什么时候叫过你干过活?!你骗我多少年了？说白鬼的儿子是个三废，可怜啊可怜。。。。。。”

路老板干咳了两声，我赶紧回话：“春姨，楼下客人该着急了吧，俩人都在这里。”

“着急个屁，楼下毛都没一根了，兵荒马乱的，看门的店小二都回娘家了！你是不知道，这个路黑子，当年说你爷俩的坏话，那叫一个瞎子画鬼，简直是人鬼共愤！谁能想通齐白鬼白白净净的，愣是跟那个黑鬼混在一块儿。可惜了那白净的汉子，整天躲天躲地的安生不了。不过好歹还有个白净的大儿子，又可惜，这汗毛刚长齐，就不知便宜了那家的野人寡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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