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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7(第1页)

来的血汗钱啊!那个家伙,从大学一年级就追我,等把我追到手了,决心和他过一辈子了,他却独自去上海淘金了。takanshu把我孤零零地留在这乌烟瘴气的城市里,在我吃苦受累、担惊受怕的时候,连个可以依偎的肩膀都没有。想着想着,她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感到胸口一暖,原来是贝贝钻进了怀里,咪呜咪呜地叫。她破涕为笑,红着脸揪着贝贝的胡须:“小色猫,你就不能学点儿好吗?”枕边的手机响了,刚刚接听,里面传来总编辑冷峻的声音:“小郭,马上来报社。”顺着银灰色的铁梯盘旋上到三楼,入眼便是一个个矩形的巨大房间,朝着楼道和室外的两侧安着灰蒙蒙的玻璃幕墙和落地窗,此外的墙壁统统是黑色的,三角形的铁灯高低不一地从天花板吊下,放射出有点诡谲的暗黄色光芒,所有的装修更像是一座巨大的艺术工作室,而不是一家报社。《法制时报》的装修方案是总编辑李恒如亲手制订的,这个孤言寡语的瘦子,一脸苦相,四十出头就因为工作劳累过度而满脸褶子。据说他曾经遭遇过一次非常悲惨的变故,视网膜遭到严重伤害,看不清任何色彩,结果就是,整个报社的装修都是以灰黑色为主打的冷色调。郭小芬走进总编办公室,里面有五个人:李恒如、总编助理赵华、市局新闻处处长李弥、林凤冲,还有一个是和自己同属于一个采访组的记者张伟。也许是窗外天空太阴沉,室内墙壁又太黑暗的缘故,每个人的面色都难看得像死人。

“我觉得事情根本没有那么严重……而且你们管得也有点多了吧。”张伟扬着脑袋说。“张伟!”赵华皱起眉头说,“好好和市局的同志说话。”“我们不干涉新闻自由。”李弥生气地举着一张今天出版的《法制时报》对张伟说,“但你的稿子那样写很不合适,我以前也做过多年法制新闻工作,写案子时要格外注意尺度,尽量减少对犯罪细节的描写,减少对侦破细节的披露。否则都像你这么写,追求猎奇,追求刺激,会引发群体模仿心理效应,造成其他不法分子按照你文章中叙述的内容模仿犯罪,使侦破工作失去正确方向!”张伟翘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稿子写出来,就是要好看才对嘛,在日本,新闻自由是受到绝对保障的……”又是日本!又是日本!这个浅薄的家伙仗着自己出过几次国,眼睛就长到脑袋顶上去了,在报社里经常喷出几句不伦不类的日语,还把头发和胡子都染成了浅黄色,活像两篷稻草——怎么看都像个阳痿患者。郭小芬厌恶地瞪了他一眼,把李弥手里的《法制时报》拿过来翻开一看,二版头条就是张伟写的《女大学生惨遭割乳真相大起底》,文章中对陈丹遭遇割乳的细节做了详细的描写。“稿子怎么能这么写?!”郭小芬惊讶地说,“这不是教人怎么犯罪吗?还好……”本来她想说的是“还好火柴盒没有写进去,不然如果有人模仿,那侦破工作就会陷入目标混乱状态”,但她的话没有说下去。一来是她想起,火柴盒的事情警方严格保密,张伟根本不知道,一说出来反而捅给他了;二来是她发现,李恒如盯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阴冷……“坐!”李弥等人走了以后,李恒如把郭小芬单独留在办公室,关上门,指了指沙发。郭小芬知道没好事,坐下后一直低着头装可怜,办公室里沉静许久,她偷偷地往上翻了一下眼皮,发现李恒如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目光依然没有解冻。“我让你来,本来是想借助你和市局的关系大事化小。”李恒如冷冷地说,“胳臂肘不能往外拐,懂不懂?”

“可是,张伟那么写确实不合适啊,真的会诱发模仿犯罪的。”郭小芬一面说一面习惯地撅了撅嘴唇。郭小芬容貌本来就姣好,而她这撅嘴唇的习惯更是令无数异性倾倒的超级妩媚动作,大有“香唇一翘百媚生”的意境。“唉!”李恒如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在新闻圈里,他是有名的“冷面老总”,下属见到他两腿都打颤,大概敢当面顶嘴的只有这一个郭小芬——没办法,纯粹是惯坏了。李恒如这一声叹息,在郭小芬耳中不啻于大赦令,她最会顺坡下驴:“李总,那我先出去干活儿啦?”李恒如挥了一下手,把这小姑奶奶请出了办公室。郭小芬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张伟那张发黄的脸就伸了过来,咧嘴一笑,眦起被烟草熏得焦黄的大板牙:“小郭妹妹,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请客?是炫耀自己的胜利,还是一直以来垂涎自己的美貌,借机会下套?郭小芬斜睨着他,这个蠢货为什么就不能把手掌抵在嘴巴上哈口气,闻闻自己那满口的烟臭气。刚好来了短信,郭小芬一看,是条天气预报。她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甜腻腻地指着手机对张伟说:“出了个案子,分局的一位朋友向我报的料,我得马上赶过去。这样好不好,咱们晚上七点整,在西山游乐园旁边那家西蜀豆花庄吃饭?先说清楚,是你请客哦。”张伟的大嘴巴差点咧到耳根去,有如中了六合彩一般高兴。郭小芬活泼可爱,参加集体活动最是积极,但因为有男朋友的缘故,极少和异性单独约会。张伟顿时觉得自己的魅力在情场上真是无往而不胜,看来这个千娇百媚的小美人儿早晚也要成为家中后花园的一枝。唯一的遗憾,就是约会地点有点远,报社位于城东,从这里到城西的西山游乐园,等于横穿整座城市——不过,为了自己那分泌过盛的肾上腺素,只好委屈一下腿脚了。“没问题,当然是我请客喽!小公主指定的地点,天涯海角我也得去耶……”

明明是东北人,乡音未改,却要咬着舌尖说广东腔,那感觉好像在奶油冰棍上淋了一层咖喱酱,不伦不类还恶心。郭小芬却依然笑容灿烂:“那说定了,晚上七点整,西蜀豆花庄,要是我迟到了你多等我一会儿,打我手机我要不接就是不方便接听,关机就是没电了,总之一句话——不见不散!”说完,她把包往肩膀上一挎,朝楼下走去,背后传来张伟得意的、带有几分炫耀意味的笑声。下了楼,打车回家。在车上,她感到脑袋越来越沉重,估计是昨天一夜没有睡好觉,上午来报社又太匆忙的结果。进家之后,她把手机一关,躺在床上就睡,小猫贝贝又蹿上床往她怀里钻,被她一巴掌胡噜了下去。“喵……”贝贝不知道行情变了,委屈地叫着。“色猫!”她轻轻地骂了一句。一分钟以后,房间里响起了她细切的鼾声。梦,很怪。灰色的,不知是天还是地,有雾,很浓。一步一步地登上台阶,但感觉又仿佛是在往下面走,越来越高也就越来越深,灰色的雾有点呛人,她的脚抬不起来了,太沉重,但还是要走,被莫名的驱动力拽着的脚步无法停止,直到她看到那扇门。雾散了,惟余黑色,稳定而恒久的黑色。那扇门也是黑色的,只是黑得更浓一些,门里传来一种很古怪的声音,仿佛是在召唤她。然而仔细一听,她又毛骨悚然,那分明是哭声。她想逃,但逃不脱,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居然长了一双后眼,看到身后浮着一张脸,灰而发青,布满了老年斑,瘪瘪的嘴巴,两只眼珠子像死鱼一般惨白,竟与眼眶脱离,独自漂浮着,只有几根黏黏的血丝与眼窝牵连,正是这两只眼珠子,死死地盯着她,下了诅咒一般,使她的双脚再不能挪动半分……门,开了。她没有推,门就开了,自己开了。她被一股力量推进了门里,逐个房间地经过,看到的景象相仿,都没有窗户,黑色而空无一物。然而哭泣声也越来越大了,凄惨得像刚刚融化的雪水,往骨头缝里渗,渗得她瑟瑟发抖,渗得她也想哭。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女人。女人坐在一个房间的墙角,从口型上看,她的声音本来应该是呜呜的,但她嘴里发出的却是猫叫一样尖细的声音。房间也是全黑的,女人是灰色的一团,看不出穿着,看不清面孔……郭小芬梦见自己一点点地走近她,她却全然没有理睬,依旧只是哭……“你……你怎么了?”郭小芬战栗着问,手不自觉地扶了一下女人的肩膀。梦中的所有情境,都是模糊的,惟有下面的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真的发生——女人太脆弱了,脆弱到经不起郭小芬这一扶,只听清脆而略有撕裂感的“喀嚓”一声,女人的脖子断了,从白色的骨殖和韧带中间喷涌出了大量的鲜血,溅得郭小芬浑身都是。耷拉的人头嘴巴却还一动一动地发出哭声,郭小芬吓得疯了一样大叫着往房间外面跑,但门已经消失了,四面都是铁一样冰冷的墙,她死命推那堵墙,完全没有用……身后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凄厉。天花板像闸门一样往下压,而脚下不停翻滚着的血水却越涨越高……终于,她被牢牢卡在天花板和地板的狭小缝隙之间,仰面朝上,血水已经漫过了她的耳际。就在这时,她看见了一把雪亮的尖刀!拿刀的人与黑暗融为一体,无声无息,看不见容貌,分不清男女,他或者她只是很优雅地将尖刀一点点伸向自己的胸口。她拼命地喊,声嘶力竭地喊,没有任何作用……刀尖终于触及到肌肤了!那疼痛的感觉,清晰得完全不像是在梦中!猛地,她惊醒了,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梦境太真实了!“喵呜……”她定睛一看,贝贝居然就站在自己的胸口上,用爪子挠着毛巾被。原来是这个家伙压迫自己的心口,才导致噩梦连连。她气得一把揪住它的脖子,按在床上就是一顿打。挨打的时候,贝贝无所谓地哼哼着;打完,它滚下床就不见了。窗外,天空已黑如锅底。没想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远处写字楼顶的霓虹灯将一串光芒远远地投射进来,使屋子里闪动着一些令人迷惘的银色。郭小芬打开手机,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张伟发来的一连串短信像“打地鼠”游戏中的老鼠一样在屏幕上涌现,一开始是问还有多久能到,然后是不断提醒点的菜全都凉了,最后问“你是不是玩我呢”?郭小芬在手机那小小的屏幕上,分明看到一张气急败坏得变形的黄脸——不禁笑出声来。

然而,最后一条短信不是张伟发来的。“如果方便,请马上到故都遗址公园,发生割乳命案。”发信时间是半个小时之前,发信人是林凤冲。郭小芬把装有104寸索尼笔记本电脑的包往肩膀上一挎就冲出了家门,没半分钟又冲了回来,往小食盆里一面倒伟嘉猫粮,一面气哼哼地对着盘坐在床上的贝贝说:“下次再敢好色,饿死你!”半个小时之后,透过模糊的出租车车窗,郭小芬看到了夜色中的故都遗址公园,尽管川流不息的汽车将机动车道装饰得挂了流苏一般,但构成公园主体的长长的土城,依旧黑黢黢、苍莽莽,沉寂如死,仿佛是卧在光怪陆离的都市中的一条随时准备吞噬一切的巨蟒。远远望见一排排警车上的警灯像吃了摇头丸一般闪烁不停,附近集聚着蚁群般的围观者,郭小芬下了车,接近黄色隔离线的时候,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你们在警校有没有受过最最基本的训练?!”一看,原来是刘思缈娥眉倒竖,杏眼圆睁地在训斥三个巡警。郭小芬蛮不在乎地挑起隔离线就往里面走,被刘思缈一眼看见,厉声呵斥道:“站住!这是犯罪现场,你怎么能随便进来?!”林凤冲匆匆走了过来:“思缈,是我叫她来的,上午她帮了我们很大的忙,这个案子我想让她独家报道,别的媒体都没通知。”刘思缈毫不客气:“那三个巡警已经把现场搞得乱七八糟的了,我不想再让些莫名其妙的外行人裹进来添乱!”“啪!”清晰的拍打声,把大家都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郭小芬拍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嘴里还嘟囔着:“这讨厌的花脚大蚊子,我又没得罪你,你凭啥咬我?”除了刘思缈,在场的警察全都笑了,尤其三个巡警,格外开心。他们接到报案后,因为急着查看受害人还有无救活的可能——在警校,这是《刑事侦查学》要求最先达到犯罪现场的警员首先考虑的事情——就没顾及到保护现场,结果挨了刘思缈一顿呲儿,又搞不清她什么来头,不敢申辩,窝了一肚子的火,郭小芬指桑骂槐,帮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郭小芬眼尖,发现蕾蓉也在,上前打招呼,一张小甜嘴,姐姐长姐姐短地叫个不停,蕾蓉知道她有心气思缈,微笑不语。刘思缈冷冷地看着郭小芬,然后上前对蕾蓉说:“你做尸检,我勘察现场,咱们各做各的工作。”说完径自向密林中走去。郭小芬冲着她的背影撇撇嘴,接着压低声音问蕾蓉。“香茗没过来吗?”蕾蓉摇摇头。由于陈丹遭遇割乳的前前后后有诸多诡异之处,所以接手这一案件的刑侦总队一处,一直把弦绷得很紧,早就跟各个分局打好招呼,有什么新的情况要在第一时间上报。巡警在晚上9点20分发现受害者,十分钟不到,杜建平就得知了案情,安排林凤冲和刘思缈马上出现场。林凤冲一时却找不到思缈,打电话才得知,香茗的老师——世界顶级犯罪行为剖析专家johndougs过几天要来中国讲学,局长许瑞龙十分重视这次中美警方的高端交流,特地安排香茗和蕾蓉、思缈一起在局里做资料准备。蕾蓉让香茗一起去现场看看,但公安系统和其他行业一样,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就是相互之间不能“戗行”。这件案子既然是一处接了,作为行为科学小组组长的林香茗再有兴趣,也只能是隔山观战,或者像去华文大学那样打打擦边球,不好直接插足,所以拒绝了。临别时,蕾蓉特地跟他说“现场的情况我回来和你详谈”,思缈全当没有听见。现场位于山凹一块树林环抱的空地上,四盏两千瓦的警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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