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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章完结阅读40(第1页)

“通汇河北岸无名女尸分尸案”;负责人的签名是:刘思缈。sangbook刘思缈建立的卷宗和其他人有明显的不同。她把跟老师李昌钰在一起办案的习惯带回了国内,在卷宗的最后,总会单独附上一张纸,写出她对疑点的种种思考,这些思考的主观性非常强,也许毫无价值,但“破案和犯罪有一个共同点——都需要灵感”。这份卷宗也一样。真可惜,刘思缈已经在附于卷宗的纸上已经写明了自己的困惑,为什么没有进一步思考下去呢?呼延云慢慢地合上卷宗,迷离的目光停在桌子上,上面摆着蕾蓉中午给他买的快餐,他却一点食欲都没有。看看窗外,阳光已经不那么刺眼了,一瞧墙上的挂表,有些吃惊,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去了7个小时,现在的时间是下午5点。他站起身,走出门,在楼道里徘徊着。黑暗的楼道,两边的墙上似乎没有门,就那么长长地一直延伸下去,尽头的窗户,有一些光芒……哭声。哭声把沉浸在思索中的他唤醒了,沿着哭声寻去,来到预审室门口,里面两个审讯员正襟危坐,桌子对面是小乔护士,耷拉着脑袋,不停地抽泣着。呼延云走了进去。两位审讯员只知道他是专案组的人,却并不认识他,很有礼貌地冲他点了点头。“怎么回事?”呼延云指着小乔护士问。“一直在问她7月10日晚上12点离开小白楼去做什么了,可是她就是不讲,哭哭啼啼的。”审讯员不耐烦地说。呼延云拉了张椅子,坐在小乔身边。可怜的姑娘,眼睛像在水里泡过一样又红又肿。他不禁叹了口气,轻轻地说了一句什么,声音太小,连那两个审讯员都没有听见。小乔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呼延云,半晌,才羞赧地点了点头。呼延云站起身,对那两个审讯员说:“她是无辜的,放了她吧。”

“你说什么?”一个审讯员生气地说。也难怪,辛辛苦苦费了一天口舌,受审者什么都没有交代,这个突然闯进预审室的家伙简简单单问了一句,竟要马上放人,哪有这个道理!“听他的话,放人。”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两个审讯员一看是蕾蓉,立刻起立,敬礼。呼延云对小乔说:“我带你回医院去。”小乔“嗯”了一身,像个孩子似的跟在呼延云后面,出了预审室。出租车上,两个人一直沉默着。快到仁济医院的时候,小乔问:“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呼延云没有回答。“你……你能别把这个事情告诉于护士长么?不然她要处分我的。”小乔战战兢兢地看了他一眼,压低声音说,“求求你了。”呼延云还是没有说话。一进小白楼,站在值班护士台里面的于护士长就快步走过来,抓住小乔的胳膊,又生气又担心地说:“你这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警察早晨为什么要把你带走?是不是你说谎话了?”“她是说谎了。”呼延云在旁边说:“那天晚上她没去馄饨刘,去的是‘一家鲜烧卖馆’。怕你骂他嘴馋,为口吃的跑那么老远,所以才没跟警方说实话。”于护士长这才松了一口气。小乔感激地看了呼延云一眼。“我在这小白楼里随便转转。”呼延云说。小乔连忙献殷勤,上前一步为他开门。“小心!”于护士长惊叫了一声,因为小乔无意中把右手伸向了坏掉的右玻璃门。小乔吓了一跳,愣在原地没敢动。呼延云看了看于护士长和小乔,又看了看那扇坏掉的右门,推开左门走了进去。按照警方的要求,icu病房保持着案发时的原貌。站在陈丹被杀死的那张病床前,呼延云心中升起一种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很沉重,也很黑暗,就像一道慢慢闭合的铁门投下的阴影。陈丹,不过是章娜的同类,都是善于玩弄感情,为了金钱可以出卖肉体和道德的人。先割去她的乳房,让她备尝痛苦,再把她杀死,这样的折磨用在这种丧尽天良的女人身上,是一件多么快意的事情啊!如果我是凶手,我也要……

我也要——什么?!他打了个寒战,我怎么了?刚才,我在想什么?残忍地折磨,杀死章娜?那一刻我将无比的快意?我竟然想杀人?想杀人!什么时候,我居然有了这样可怕的魔性?!还是它们早就在我内心的最深处掩埋着,刚才只不过是偶尔的释放!他向四周看了看,没有旁人,这才略略感到安心。但也就在这一瞬间,他悟到了什么。“小乔!小乔!”他大声喊了起来。小乔连忙进了icu病房。他指着枕头问:“7月11日早晨,你们发现陈丹被害时,这个枕头,是怎么放置的?”小乔想了想,肯定地说:“垫在陈丹的脑袋下面。”奇怪。他想。他走出icu,沿着楼道,走到尽头,左拐,进了112房间。凶手杀人之后,曾经走进过这个房间。这个看来“多余的举动”,按照郭小芬的解释,是为了拿走藏在花茎中的窃听器。这恰恰是郭小芬全部推理中最致命的错误,不过,她的那句话,无疑是正确的——“凶手杀完了人,进入一个空无一人的房间,他的目的无非两个:或者是拿走什么,或者是放下什么。”凶手能放下什么呢?从监视摄像机拍摄到的影像上看,他走进小白楼的时候,穿着白大褂,戴着橡胶手套、口罩和医生帽,脚上套着蓝色布制鞋套,离开时,这些还都在身上;杀人时,他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就是凶器——那个枕头,可是枕头后来又垫在陈丹的脑袋下面了,并没有带到112房间啊。这么说来,“放下什么”似乎是不能成立的事情。那么,还是沿着“拿走什么”的思路来追溯好了。凶手到底拿走了什么呢?呼延云的目光缓缓地扫过112房间。那天陈丹被推到icu去,他曾经仔细地看过房间中的一切,现在需要将眼前的视像覆盖在记忆上,看看能否重合:心电监视仪和输液架还在,左边床头柜上原来并排摆着的两大束鲜花,现在只剩下了白天羽送的一束;右边床头柜上的那台苹果型cd机,在下午6点有些阴暗的东向房间里,绿得好像发霉了似的。

除了侯林立送的那束花被警方拿走当了证据以外,什么都没有少啊!也就是说,凶手并没有拿走什么。不可能,一定有什么我没有发现的缺失,是什么呢?是什么呢?是什么——猛地!一阵剧烈的疼痛,像尖刀刺入了他的脑髓,疼得他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抱着头,指尖在蓬乱的头发中抠抓着,像要把自己的头颅挤爆,颤抖的身体扭曲成了一张弓,牙齿咬得咯吱作响!长期以来的酗酒,极大地损毁了他的脑力,过度的思考仿佛是飞速旋转一颗生锈的铁钉,带来的必然是铁锈横飞,钉身崩毁!他就那么跪着,很久很久。好了,好了,最强烈的疼痛终于过去了……双手缓缓地从头上放下,撑在地板上,喘息着,浑身已经被冷汗湿透了。他慢慢地昂起了头颅,双眼平视前方——巧合吗?他的眼睛,像猎豹的利爪,死死地盯在了那台苹果型的cd机上!他站起身,走上前去,摁下了机舱的开关。“咝”的一声,机舱的盖子轻轻地、节奏舒缓地抬了起来。里面是空的。他冲出了112房间,冲出了玻璃门,对着站在值班护士台里面的于护士长和小乔大喊:“cd机里面的那张《黑色星期天》的音碟呢?”于护士长和小乔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你们没有拿?”他简直是在咆哮了,“你们敢发誓你们没有拿吗?”于护士长有点生气:“当然!我们拿那张碟做什么?那种吓死人的音乐,我们可不想听!”小乔也点了点头。“还有你!”呼延云指着窝在值班护士台旮旯里的潘秀丽,“你有没有拿?”“我可不敢,我可不敢……”潘秀丽都要哭了。呼延云转身就跑出了小白楼。于护士长看着他的背影说:“这个人疯疯癫癫的,好像有精神病似的。”小乔护士撅起嘴唇,小声嘀咕道:“才不是呢……”出租车上,呼延云不停地打电话,给思缈,给马笑中,给林凤冲……只问一句话,问的都是同一个问题:

“仁济医院小白楼112房间的那个cd机里有张音碟,你拿过吗?”“没有啊,怎么了……”咔!对方还没有说完,他就把电话挂上了。唯一多说了两句的是香茗,香茗和马笑中去郭小芬家搜索,一无所获,但确认“小郭不是在家中被绑架的”。车子停在华文大学校门外,呼延云下了车,跑进校园。他自己就曾经是这所大学中文系的学生,所以轻车熟路,直奔女生宿舍楼,在门口被传达室的老太太拦住了:“你怎么往女生宿舍闯?哪个班的?班主任是谁?”呼延云从裤兜里掏出月票夹一晃:“我是市公安局刑侦总队的探员,有案子要办,你去把那个名叫习宁的女生给我叫下来。”老太太眼神不好,以为他拿的是警官证,老老实实把习宁叫下了楼。习宁还是穿着一身黑衣服,眉毛虽然拧着,凸嘴巴的嘴角却向上翘起,笑得有些狰狞。呼延云看了看她,说:“我是刑侦总队的,问你几个问题,7月10下午,你到仁济医院探望陈丹来着?”习宁鼻子里“哼”了一声,点点头。“你在病房里给她放了一首《黑色星期天》,对不对?”呼延云说,“音碟是从哪里来的?”“她自己的,就放在宿舍的桌子上,过去她可爱听了,我想她休养的时候,也一定非常非常想听,所以就拿到病房里放给她听,她听着听着就哭了……”习宁得意地笑了起来。呼延云看着她那越来越红的鼻子,冷冷地问:“那张音碟,现在在哪里?”“我不知道!”习宁说,“那帮护士赶我走,我就走了,音碟留给陈丹慢慢听吧,听死她……”“她已经死了。”呼延云说,“就在你给她放音乐听的那天晚上,被人谋杀了,我不知道是不是该恭喜你,你的情敌终于消失了,你的男朋友可以永远地和你厮守在一起了……”“厮守?”习宁的目光像被敲碎的冰,刹那间,变成了一堆迷离的渣子,她后背往墙上一靠,呜呜地哭了起来,“骗子,他是个骗子,他一直都有别人,他又有了别人了……”

呼延云问:“7月10日晚上12点左右,你在干什么?”习宁的哭声戛然而止:“陈丹不是我杀的!”“我又没说是你杀的,你慌什么。”呼延云盯着她的眼睛,“说吧,你那天晚上在干什么?”习宁想了想说:“想起来了,这不要放暑假了吗,我和班里一大堆同学一起去钱柜唱歌了,12点多回的学校,还被宿舍楼看门的老太太训斥了一顿,说我们夜不归宿。”呼延云点点头:“这么说,应该有不少人能为你证明喽。”“当然!”习宁说,“那天去的同学可多了呢,连白天羽都一起去了。”呼延云眼睛一亮:“白天羽?那天晚上,他和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吗?”“没错。”习宁肯定地说,“他唱的《三国恋》,模仿女声那一句‘等待良人归来那一刻,眼泪为你唱歌’,尖细的嗓子别提多好听啦。”说完,她抬起空洞的双眼,望着吊有蜘蛛网的墙角,兀自哼唱了起来:“在我离你远去哪一天,灰色的梦睡在我身边,我早就该习惯没有你的夜……”呼延云望着地板,她的影子,越来越长……在图书馆里,呼延云找到了白天羽。自从表弟因为连续杀人被捕之后,白天羽一见警察就两腿发抖。虽然知道呼延云不是警察,但见过他和林香茗他们在一起,因此格外乖巧,有问必答:“7月10晚上12点左右?我和同学们一起去钱柜唱歌,然后回学校了,大家都能给我证明……我还看见吴老师了呢。”“哦?”呼延云说,“吴佳老师吗?他那么晚了为什么还在学校?”“不知道。”“你在哪里看见他的?”“就在教研楼前面的那个花坛旁边,他坐在长椅上抽烟。”“你能肯定是他吗?”呼延云疑惑地问,“当时已经是深夜了啊。”“肯定是他。”白天羽说,“长椅旁边有个路灯,虽然他是侧着坐的,有一定距离,但还是看得很清楚。”呼延云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忽然说:“陈丹……你已经知道了吧?”

白天羽嘴角抽搐着,眼眶里立刻浮起一层水光。呼延云从小就怕女人哭,现在才知道,男人像女人一样爱哭,才是更可怕的事情,摆摆手:“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把陈丹遇害的那天下午,你在112病房里看到的事情,再跟我说一遍,越详细越好。”白天羽于是把那天在112房间发生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呼延云问:“你说有个长相很丑陋的人,把脸贴在窗户上往里面看,吓坏了陈丹——那张脸,如果你再看见,还能认出来吗?”“能!”白天羽说,“我眼神和记忆力都非常好。”“还有,当时,陈丹是非常非常害怕吗?”呼延云问。“是的,她害怕极了,身子一个劲儿地哆嗦。”说到这里,白天羽不停地抽着鼻子。“就是害怕……没别的了?”呼延云问。白天羽有些奇怪:“没有别的了,还能有什么?”“这不对啊……”呼延云自言自语道,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仁济医院小白楼112房间,那个苹果型cd机里有一张音碟,名字叫《黑色星期天》的,你拿了没有?”白天羽惊惶地摆摆手:“没有没有。”呼延云指着远处的一个蓝牌子说:“我要去和吴佳老师谈谈,沿着那个校园导示牌走,就能到教研楼吧?”“那是校园内机动车限速的路标。”白天羽说,“在那个路标左拐,就到教研楼了。”在教研楼门口,呼延云和下班回家的吴佳撞了个正着,两个人一边聊一边往校门走。夕阳西下,被烈日暴晒了一天的校园,像烤糊的馕,浮动着一层焦黄色。这一年的夏天,虽然城市上空动辄就乌云密布,风雷大作,但雨下得极少,以至于地面犹如缺水的喉咙,干得起了皮儿,花花草草的边缘都打着灰色的卷儿,病恹恹的,连树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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