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里,皇后娘娘去南部巡水灾回来了,几日不见,厚厚的胭脂也遮盖不住憔悴的面容,平日里有神的双眼圈有些发黑,看上去睡眠并不好。
皇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太监江福海也是一脸的沉重,掌事姑姑剪秋更是毫无一丝笑容,后宫嫔妃陆陆续续鱼贯而入,均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给皇后娘娘道过万福之后,便分主次而坐,一片肃静,只听见绘春给大家上茶的脚步声。
皇后娘娘环顾左右,轻轻将手中的茶杯置放在茶几上,说道:“华妃还未到,我们就再等片刻,大家先喝口热茶吧。”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宫门口还不见华妃的身影。
皇后娘娘面色不悦。
她微皱了一下眉头道:“那我们就不等华妃了,先说说这次南方的灾情吧!”
安陵容抬头凝神细听,皇后道:“今年的秋季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先是有两江总督端峰、安徽巡抚李云龙向宫中传来消息,今年的八月、九月的降雨量比往常多了一倍有多,整个八月有二十六天在降雨,仅有四天是晴天,刚好八月、九月是秋收的季节,可此时的山洪暴发,将无数良田淹没于江海,天灾人祸,防不胜防。”
众嫔妃纷纷叹气惋惜!
皇后道:“灾情非常的严重,本宫和皇上这次去巡灾,见到无数的百姓房屋被洪水淹没,财产损失不计其数,人和牲畜都泡在水里,死伤不计,皇上晚上急得睡不好吃不好,百姓没有收成,没有住所,没有食物,在天灾来临的时候,人是非常脆弱的,本宫当时在现场,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皇后说得眼圈发红,险些落泪,敬妃、端妃、齐妃等老嫔妃听得无比动容,纷纷拿帕子擦拭着眼睛。
此时,安陵容听到宫门口传来错乱的脚步声,华妃带着颂芝过来了,她自顾自地坐了下来,将绘春奉上的茶揿开盖了闻了一下,又重新放下道:“呦,本宫来迟了,皇后娘娘安好。“
皇后的话被打断,她侧过头道:“妹妹姗姗来迟,想必是宫里有什么喜事误了时间,先尝尝绘春泡好的铁观音香茶吧。”
皇后端起茶小喝一口,陶醉于茶香之中,华妃揿开茶盖闻了又闻,并不急着入口,幽幽道:“皇后,这是去年的旧观音香茶了吧?皇后怎么到现在还没有喝完,臣妾的宫里,皇上都赏赐了好几批新的铁观音了,比这个要清香,改天要颂芝带几盒过来给皇后。”
皇后听了脸色微变,剪秋胸口起伏,气氛一下紧张起来。
皇后沉吟片刻道:“本宫觉得这茶是置放的越久越香,本宫就喜欢喝陈年旧茶。”
然后,皇后很快转移了话题,问道:“刚才,我们聊到哪儿了?”
齐妃道:“回皇后,刚说到南方灾情,人面对灾难时是无力回天的,这天灾人祸一起,百姓遭殃。”
皇后说道:“对,这灾情出来后,百姓四处分散,衣食皆忧,于是,天灾过去之后就出现了。。。。。。”
华妃接口道:“天灾过后自然就是人祸了,人没吃的没穿的,就会去抢,若不是朝廷救济及时,他们这些蛮荒野人,等不到物资,就已经盯上周边的商铺了,开始了抢劫,幸好救济及时。”
皇后:“华妃有心了,事事操劳,这宫里宫外的事情都惦记着呢,难怪皇上对妹妹如此喜欢。”皇后虽着主位,可穿着是件绿色的长宫装,金黄色的头饰很重,压得她一头偏低了,与旁边剪秋的紫色宫装映衬着,光彩照人。
华妃眉头挑起,神情高兴了些,可也并不领情,她将大深红色的宫装往前面一撩,一只手抚上另一着手的指甲,上有长长的护甲豪眩,衣饰有喧宾夺主之疑,可贵气逼人,而曹贵人和颂芝都身着桃红色宫装,一左一右像两个侍卫一般护在华妃的左右,这气场一下就出来了。
华妃眼里的傲气又强了三分:“臣妾哪有皇后娘娘这般清闲,这后宫里的事多,臣妾不能歇息片刻,协理六宫,本就事务繁杂、无法分身,臣妾是听哥哥说起这事,哥哥管粮草,所幸灾情刚发生,哥哥就命人送物资去到了灾区,只要稍晚送到灾区一时半会,那里的商户就被一抢而空了,还是隆科多事少舒服。”
皇后脸色一变再变,众所周知,隆科多是太后的人,而太后的表侄女除了纯元朱柔则,还有现皇后朱宜修。
华妃的哥哥年羹尧是川陕总督,当年在康熙帝驾崩之后,和步军统领隆科多一起扶持当今皇上玄凌登基,为此二人立下了汗马功劳,成为了皇上的左膀右臂。
隆科多被授吏部尚书并监管理藩院,而年羹尧是川陕总督,凡调兵遣将,动用粮饷之处,都要手经年羹尧办理。
宫中的大臣也分为了两派,一派向隆科多靠拢,一派向年羹尧靠拢。
皇后停下来,对着剪秋道:“剪秋,叫绘春将宫里的莲子养心汤端出来,给大家尝尝吧,给华妃多盛半碗,妹妹这段日子辛苦了。”
大家都在喝,在富察贵人之后,安陵容小饮一口,味道挺鲜美,入口清香。
一看大家个个吃的有滋有味,华妃看着眼前那碗莲子汤,微皱着眉头道:“臣妾不辛苦,臣妾喝不惯这个口味,还是赏给颂芝喝吧!”
颂芝小心冀冀地在华妃面前拿起碗,华妃的眼神凌厉冷不防瞥了她一眼,颂芝吓得手一抖,汤碗自她手中掉落,“哐当”一声砸在地上,碗的碎片连同汤渣一起四散飞了开去,刚好飞到了坐在邻座的夏如春和沈眉庄身上。
华妃怒道:“不中用的奴才,端个汤碗都要砸碎在地,把皇后好好的一片心意也给砸碎了。”
皇后淡然地笑了笑道:“妹妹也别生气,剪秋,把福子叫出来,以后就让她跟着去妹妹的宫里,同颂芝一起学学如何侍候妹妹吧,福子在本宫身边多年了,侍候人还是有些经验的。”
华妃怒而不言,沈眉庄连忙用手帕擦了擦衣摆,也不敢出声。
夏如春自入宫还没有撞过硬钉子,她失声站了起来,双手扑腾着衣裙,说道:“我的衣服,刚新买的,唉哟,我的心都痛了,这衣服很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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