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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小说>远大前程狄更斯故事梗概 > 第44部分(第1页)

第44部分(第1页)

品中,看上去既狼狈又难看。

我心情郁闷沮丧,独自在星光下散步了一个多小时,走遍了院子,走遍了制酒作坊,也走遍了荒芜的花园。最后我又鼓起勇气回到了房间,看到埃斯苔娜坐在郝维仙小姐的膝边做着针线活儿,在缝补一件快要变成碎布的破旧不堪的婚礼服。此后,只要在大教堂里看到悬挂着的那些褪色破烂的锦幅之类,我便会联想到她的这件婚礼服。接下去,我和埃斯苔娜开始玩牌,像以往一样,所不同的是我们玩牌的本领提高了,而且是法国式的玩法。整个夜晚就是这样消磨掉了,然后我才上床休息。

我睡在院子那边的那所独立的房子里。这是我第一次住在沙提斯庄园里,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不能成寐,好像有成千上万个郝维仙小姐在我四周纠缠。她站在枕头这边,又站在枕头那边;她站在床的这头,又站在床的另一头;在盥洗室半开着的门后站着她,盥洗室里面也站着她;楼上的房间中是她,楼下的房间中也是她——哪里都有她,她无所不在。漫长的黑夜慢慢地爬到了两点钟时,我觉得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只能起身。于是我从床上起来,把衣服披上,走出门,穿过院子,走进一条长长的石头通道,打算绕到外院,在那儿散散步以放松一下。可是我一跨进这通道就把烛光吹熄了,因为我看到郝维仙小姐像鬼魂一般地正沿着通道走着,一面还低低地哭泣着。我远远地跟在她后面,目送她上了楼梯。她手里拿了一支没有托盘的蜡烛,可能是从她房中烛台架上取下的。在微弱的烛光下,她就像从阴间出来的孤魂。我站在楼梯下面,没有看到她开门,却闻到餐室中飘来一阵发霉的气味,听见她在里面走动的声音。她从餐室日到自己的房间,然后又从自己的房间走回餐室,而她低低的哭声从未间断过。等了片刻,我打算从黑暗中走出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但是却无法办到,一直等到黎明之光射了进来,我才分辨出方向。我留在黑暗中的那段时间,只要一走到楼梯下面,就能听到她的脚步声,看到烛光在高高地移动,并且听到她那无休无止的低低哭泣声。

到第二天我们离开之前,郝维仙小姐和埃斯苔娜之间再没有发生分歧,以后我再陪她回去时也没有再发生过分歧,我记得自那以后我曾四次陪她回去探望。郝维仙小姐对待埃斯苔娜的态度总的没有改变,但我觉得在她对待埃斯苔娜的老态度中略微加入了一些担心。

翻开我的生命史,要不把本特莱·德鲁莫尔写上去是不可能的,否则我是不会愿意提到他的。

一次林中鸟类协会聚会时,像往常一样,说是要促进相互之间的情谊,而且为此正争争吵吵互不相让,弄得不亦乐乎时,林鸟协会的主持人便宣布停止争吵开始开会,先由德鲁莫尔先生为一位小姐祝酒。根据这个协会的严肃章程,这次轮到了这个野兽来主持此项仪式。我觉得我看到他在顺序传下酒瓶时对我恶毒地瞪了一眼,因为我和他早就失和而没有来往了,所以这一瞪眼我也就没有在意。可是他却要大家陪他喝一杯酒,共祝“埃斯苔娜”,这给我的一击使我既恼怒又吃惊。

“哪一位埃斯苔娜?”我问道。

“不用你管。”德鲁莫尔嘲讽地说道。

“住在哪里的埃斯苔娜?”我说道,“你得告诉我她住的地方。”因为作为林鸟协会的成员是有些权利提问的。

“先生们,这位是雷溪梦的埃斯苔娜,”德鲁莫尔说道,并不理睬我,“这是位绝世无双的美人。”

我低声地对赫伯特说,这个卑鄙肮脏的东西,他哪里懂得什么是绝世无双的美人。

祝酒之后,坐在他桌子对面的赫伯特说:“我认识这位小姐。”

“你认识她吗?”德鲁莫尔问道。

“我也认识。”我脸上泛出愤怒的红色,说道。

“你认识?”德鲁莫尔说道,“哦,天啦!”

这就是他唯一的反驳(否则那就是摔酒杯丢盆子了,因为他的本领就是这点),但是,仅仅这一点就已经把我气得发疯,仿佛其中带着刺一样。于是我立刻从我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大家说,我不得不关心这一只可尊敬的鸟竟然轻率地飞人林中(我们总是把加入协会说成飞人林中,真像议会里的用辞一样,那么干净利落,简洁明了),居然为一位他从来不认识的小姐祝酒干杯。听了我的话德鲁莫尔先生忽地站了起来,要我说说究竟是什么意思。于是我便作了一个极端的回答,想决斗,我不会示弱。

在一个基督教的国度里,在如此情况下,是否可以运用不流血的方法解决问题,是一个值得争论的题目,鸟儿们有几种不同的意见。大家辩论得生动活泼,至少有六位可尊敬的协会成员对另外六个成员当场表示,如果他们想决斗,他们不会示弱,一定奉陪。不过,最后协会作出决定,为了维护协会的荣誉,只要德鲁莫尔先生拿出一点儿证据,表示他确实荣幸地认识这位小姐,那么皮普先生,作为一名绅士和会员,就必须向对方道歉,并表示重归于好。当时还指定第二天就得交示证据,以免时间拖延而使事态冷下去。第二天,德鲁莫尔果然带来一张由埃斯苔娜亲笔写的条子,在条子上她十分客气地说明她很荣幸和他跳过几次舞。这一来,我却哑口无言了,只有向他道歉,并表示重归于好,又说我原来的想法已证明是站不住脚的。然后,德鲁莫尔和我坐在那里,哼着鼻子相互对峙了一个小时,林中鸟类俱乐部的成员也胡乱地争论了好久,最后还是从大局出发,宣布这次大家的友情得到了促进,友谊以惊人的速度进展着。

我现在谈到这事是轻描淡写的,可是当时对我说来却决不是如此轻描淡写的。因为我一想到埃斯苔娜竟然对这么一个下贱的、笨拙的、阴沉的蠢才,一个连一般人都比不上的家伙产生好感,内心的痛苦简直不可言表。事到如今,我依然认为,正因为我对于埃斯苔娜的爱是非常纯洁、豁达和毫无私心的,所以一想到她竟然屈就于这条狼狗,我便无法容忍。尽管无论她垂青于何人对我都是沉痛的不幸,但如果她爱的是一位高尚的人,也许会使我在不幸和痛苦的程度上有所不同。

我要把这件事情查清楚并不难,果然很快便弄明白了。其实德鲁莫尔早就紧紧地追求她了,而她也让他追求。没有多久,他更是追着她不放,以致我们两人每天都会相遇。他死心眼儿地坚持着紧追不舍,埃斯苔娜正好也就掌握住他,忽而对他百倍鼓舞,忽而又使他全然失望;忽而当面奉承他几句,忽而又在大庭广众下奚落他;忽而对他很了解,忽而又忘记了他究竟是谁。

贾格斯先生把他称做蜘蛛,看来他真是个蜘蛛,总是偷偷地躲在一处等着,耐心地看准机会捕捉对象。他这个蠢家伙总是相信他的金钱和他家庭的荣誉,固然,有时候这两样东西能够起重要作用,能够代替专一的情感和先决的目的。所以,这只蜘蛛总是在顽强地守住埃斯苔娜,比许多别的光彩夺目的昆虫守得更久。他在那儿吐丝张网,等待时机捕捉对方。

在一次雷溪梦的舞会上(当时在许多地方都时兴开舞会),群芳争艳之中,埃斯苔娜独占鳌头。这个莽撞的德鲁莫尔总是尾随在她左右,而埃斯苔娜却容忍他,这我可受不住了,所以决定找一个机会和她谈一下。我抓住时机,见她正坐在群花之中等待着白朗德莉夫人来带她回家,便走过去,因为几乎总是我陪伴她们出人于这些场合的。

“埃斯苔娜,你疲倦了吗?”

“可不是,很累,皮普。”

“你也应该疲倦了。”

“说真的,现在还不该累呢,睡觉之前我还得给沙提斯庄园写信。”

“报告今晚的凯旋吗?”我说道,“埃斯苔娜,今夜战果平常。”

“你讲的是什么话?我真不懂战果平常是指什么。”

“埃斯苔娜,”我说道,“你看那个站在墙角边的家伙,他正在朝我们望呢。”

“我为什么要看他?”埃斯苔娜反问道,并没有去看他,反而望着我,“你说的那个站在墙角边的家伙为什么我必须看呢?”

“这就是我要问你的话,”我说道,“因为他整个晚上都泡在你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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