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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难39（第1页）

第二日一早，守守早早起床，没有看书，就盯着远方看，无数士兵排列整齐，肯定是有大人物来观军了。

城池楼上，王守西与两名男子正在城楼上观军，王守西淡淡说道：“陛下，这就是即将开拔战场的十万军士，随时准备支援军司。”

一位黑衣男子看着底下的士兵，皆是一些孩子，男子不禁黯然伤神。最后缓缓说道：“怀音，你怎么看？”

孔怀音有些愤怒道：“有些太过了，有些孩子连兵器都拿不住，去战场做什么？就是送死吗？拿命填也不是这么填的，我大燕帝国就是再不济，也不需要这些孩子去送死，去做无谓的死亡。他们都是有亲人的，这么小就离开亲人，远赴他乡赴死，我们还是人吗？”

男子咬紧牙对王守西说道：“他们太小了，绝对不能送他们去，他们只是孩子。”

王守西立马回应道：“可他们是军户的孩子。”

孔怀音愤怒的对着王守西说道：“那又怎么样？他们是军户的孩子他们就该死？你看看他们，吃过几天饱饭，瘦成了什么样，他们去你告诉我能做什么？”

王守西低沉的声音怒吼道：“他们知道，他们会死，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能做的就是保家，卫国，需要有人死，他们就会义无反顾，他们会走在最前面，他们也是为了背后的亲人，他们该死？什么人才该死？可这个帝国需要他们去死，他们不该死啊，他们应该在田野间，在书斋中，在家中，在父母怀中，他们的肩膀应该是轻盈的，他们的步伐应该是潇洒的，他们应该是早上的朝霞，他们的眼光应该无比明亮，他们应该是刚出山的太阳一样，明亮得让人耀眼，但帝国的重任压在了他们肩上，他们没有选择，他们的肩上扛起了整个帝国。你看啊，就是长夜将至，无尽的黑夜，依旧没有掩盖他们眼中的光芒。他们眼中的光就是这个帝国的火，永不断绝。”

孔怀音摇了摇头，冷冷地说道：“你说这些我比你更清楚，需要人死也不是这么死，身高不足六尺，年龄不过十五，绝不能上战场。”

王守西突然笑了，笑出了声，“你以为我们这个帝国还有多少人吗？你以为还和以前一样吗？可帝国需要他们死，这是他们的责任。”

孔怀音摇摇头，“不是这样，也不能这样……”

“够了。”黑衣男子突然大喊道。

“就按怀音说的办，身高不足六尺，年岁不过十四之人，皆不能上战场。如果有一天真需要他们死，那也得等我们死完了再说。”

王守西大喊一声，“陛下！”

男子转身对王守西吼道：“我说不行，就是不行，我是这个帝国的王，他们要死也要死在我后面，我若在，我保他们不死。”

男子对着城下的士兵大喊道：“我以大燕帝国皇帝名义向天立誓，我若在，大燕就在，尔等。”看着城下的无数士兵齐刷刷的看向他，男子即将说出口的话，像卡在喉咙一般，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最后皇帝大喊道：“我要你们活。”

守守三人坐在房顶上，看着这一幕，宋风宁无比痛心，“我们赶快上路，只要去了战场，解决了毒教，他们就能活，他们才能活。”

守守摇头，“走不了，他们会来找我们的。他们一定会同我们同行，他们太怕了，害怕盼了几十年的光的这么散了，他们不敢让我们独行。”

宋风宁微声道：“是啊，一直支撑他们的希望现在就在身边，他们更不愿意放手了……”

男子在屋中待了许久，等到城下的士兵散了才开了窗。孔怀音就在男子身边，男子抹了把脸，轻轻说道：“怀音，你知道吗，小时候，我除了与你们一起念书时有些自由外，就一直被关在宫里，当时我就想啊，为什么要如此，外面很危险，可你们在一直无事，就算是真的危险又如何？我真的不怕，真的想出来看看，这片天太小了，真的装不下我的心。毒教很可怕，可我不怕他们，我就不相信他们不是人，剑砍在身上不流血，我不信他们是不死不灭不伤的。后来我第一次去了战场，看着数十里的尸体，血流成河，就好像修罗场一般，乌鸦在枯树上大声叫唤，就像在呼唤死亡一般。我怕了，第一次怕了，后来父皇走了，看着年纪越来越小的士兵，看着脸庞越来越稚嫩的士兵，我更怕了，我怕这天要碎了。我不怕死，我怕天，我怕天亡大燕。军父给我说不要怕，儒家会有人来，儒家会解决毒教，大燕会回到以前一样，我就这样等啊，十年如一日，越等越怕，我怕他们不会来，我怕他们会无力解决，我怕他们也会认为这是天亡大燕。”

孔怀音拍了拍男子肩膀，“我知道，我与你一样，小时候，其实比你好不了多少，深有体会。现在儒家来人了，长夜就快结束了，天不会亡大燕，大燕在风雨中已有三百年，如今大燕的旗帜仍然飘扬在这片土地上，就是真的天亡大燕，我等也逆天而行，这帝国，不会倒下，就向太阳一样，光芒有时会被掩盖，但一切都是短暂的，明日我们依旧艳阳高照。”

男子起身，“去见见儒家的人吧。”

屋中，宋风宁正与宋雨下棋，守守就在一旁看着，宋风宁已经输了好几局了，就是不服气。就在此时，王守西敲了敲门，问道：“三位先生，我大燕帝国皇帝前来拜访，三位先生现在可否有空？”

宋雨望向门外，“请进。”

王守西推开门，两位男子先行进入，一位男子面容冷峻，神色贵重，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不用想，这位男子肯定是大燕帝国的皇帝了。另一位温文儒雅，气度非凡，让人觉得心安，这位肯定是大燕孔军司的独子，孔怀音。

黑衣男子对着守守三人微微一拜，“大燕莫羽，见过三位先生了。”

白衣男子也是一样，微微一拜，“大燕孔怀音，见过三位先生了。”

守守，宋风宁，宋雨三人连忙作揖，以示尊敬。

莫羽脱下外衣，“听闻王将军来此路上多有毒教之贼袭扰，还是几位先生出手相助，王将军和军士才平安来到此处，朕，在此谢过三位先生了。”说完，莫羽又微微一拜。

宋风宁一把抓住莫羽的手，“陛下不必如此，我们与王将军皆是缘分，乃天注定，陛下就不要这么客气了。”

六人就一直在屋中长谈，莫羽与孔怀音滔滔不绝的诉说的属于大燕帝国的传奇，这是一场莫大的战火，摧残着这个国家，但结果只会使它更强大，帝火只会更加明亮，他不会熄灭，更不会衰落，一切的战事都是在磨练这个帝国，都会成为它脚下的垫脚石，让这个帝国走得更远，走得更稳。

只有王守西很少说话，都是低着头，静静的听着。眼睛朦胧，无数光点闪过，是啊，他已经老了，不再像以前，他就静静的听着，很少开口，好像诉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也曾铁马冰河，也曾是这团帝火中最光亮的一点。挥师北上，西进的年轻将军，冲在最前方，收割一个个敌军人头的将军，如今也站在了后方，也站在了局外。那个身骑战马，一身甲胄，手中长剑，自信，无敌，那个年少的将军，渐行渐远。岁月让他更加冷淡，更加冷静，磨灭了他的雄心，磨灭了年少的他，可他一直都在，一直都在远行，从未远去。

最后只剩下宋风宁，宋雨，王守西，守守四人，四人依旧长谈，谈的都是一些战事，没有了豪情壮语，唯有战场上的无奈。

王守西淡淡的说道：“军司膝下三子，双子办国而死，记得当年，西南九郡，皆被毒教占据，西南九郡中，有三郡其实是京城门户，若不收回，大燕帝国灭亡，只在朝夕。那是一场恶战，去的人都会死，许多人请命出征，军司最后让他们两个儿子去，许多人包括我都反对。可军司说的话，我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军司对我们说，“我的孩子就是宝，可你们也是你们父母的心头肉，我们都是这个帝国的子民，国难当头，为国死，是每个人都要做的。就因为他们是我的孩子，他们就可以在后面？他们就可以不用死？不行。为国而死，这是他们的命，却也是我们的命，没有区别。你们看啊，营里的士兵，家中的父母，都在期盼着他们回去，日日挂念，他们应该去，就像外面的士兵一样，为国而死，埋葬的地方，就是青山，就是这个帝国的顶梁柱……”就这么，他们去了，那场战事持续了很久，不断有人前去支援，不断有人退下来休整，唯独他们两人，一直没下来过，打了五年，西南九郡夺回了五郡，京城得到稳固，再也没有忧患，可他们两人死在了那里。最后那场大战，结局已经注定了，可他们还是死在了那里，听说怀音的名字就是由此而来，大战之前，两人寄了一封书信回家，“吾将西归，怀之好音。”他们还是死了，毒教的人不顾一切杀了他们，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谁都知道，那两个年轻的孩子是军司最疼爱的儿子，怀音的名字应该就此而来……”

王守西给守守三人诉说了一个个故事，都让人觉得舍不得，摄人心魄，动人心弦，大好男儿，马踏疆场，保家卫国，与国同疆。“军司说过，国如水火，民如材木，民滋养于国，国反哺于民，帝火将灭，唯有我等以身饲火，于国，于民，于己，皆所救，然皆亡也，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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