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栾纵添还是个孩子,没罗吃水那么多的心眼子,什么时候睡着的,他都不知道。
“赶紧的!上学要迟到啦。”
人都是迷迷糊糊被先睡醒的水叔叫起来的。
罗吃水的床上用品不讲究,还有一股子味道,反应过来后,栾纵添黑着脸下了地。
没能回家,不高兴。
罗吃水眼瞧着有起床气的栾纵添,心虚着故作镇定道:“弄点吃的,你对付两口?”
罗吃水是没吃早饭习惯的,当孤儿的时间里,他经常吃食没着落,吃了上顿没下顿,忍饥挨饿十多年也懒惯了。
这不是还有个要去上学的学生嘛。
“不了,我回家。”
这句话说出口的时候,栾纵添的心情很复杂,人也出了屋子。
他也不清楚自己什么心态,是接受了小后妈,还是抵触她。
后妈不担心他就算了,毕竟没有血缘关系。
可是他没回去,他亲爹都不过来找他?
哼!
那里到底还是不是他的家?
‘哐!’
比先前的动静都要大,栾纵添也不怕门还锁着,走一路憋着的气全部撒在了这一脚上。
天还没有完全亮,栾惟京掩着门在院子里洗沙发巾。
看着讨债般的儿子回家,栾惟京对他没有好脸色,“找揍是不是?!”
没大没小,这他要是不在家,他这狗脸色不都得小媳妇儿受着?
栾纵添瞪他一眼,还在气他不去找他回来家睡觉,大步走向了屋里。
栾惟京手里提着专门洗大件儿的胭脂红又厚又大的塑料盆,斜靠在墙壁上,“栾纵添,你给我过来!”
话音压的很低,强忍着火儿。
栾纵添迟疑要不要听话的时候,栾惟京已经走了过去,“你小子给我收着点脾气,给谁甩脸呢?让我知道你给她气受,看我不收拾你!”
栾纵添刚要跟他爹顶嘴,听到后半段,阴阳怪气笑了起来,“呵,害怕她受欺负,你带走呀!跟我耍什么威风?”
温鱼还在睡,栾惟京沉下脸抬手去抽皮带。
半大个小伙儿了,栾纵添又不是个傻的,在皮带落到身上之前,快步迈进了屋里。
俩光秃秃的黑色皮沙发摆在那里,栾纵添的眉头紧蹙起来。
他没有注意到他爹刚才在洗什么,更没有看晾衣绳上的东西。
“好好的,取下来做什么?!”
看着很别扭。
栾惟京提醒他‘小点声’,去看火上熬着的小米粥,“昨天吃东西不小心把沙发巾弄脏了,顺手洗洗。”
咳咳,吃肉也是吃。
没法子,他这傻儿子有时候会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是他自己先扯个慌吧。
栾纵添略带嫌弃看来亲爹一会儿,闷头去刷牙。
村东头,罗吃水从家里出来,随便把木头棍子扎起来的门带上的时候,离不远的房子里,姚子恒的母亲再一次端了一碗黑乎乎的偏方药汤给白白。
“趁热喝,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怀上了。”
白白刚起来,肚子里空空的,昨天夜里还闻了肉味儿,特别想吃点什么垫垫肚子再喝药,“娘,我……”
她话没说完,姚子恒的母亲像个古代的当家主母一样,端坐在那里,“远的不说,隔壁村四十都没能当上娘的媳妇喝了这个,一口气生了对双胞胎!我不求你生俩带把的,一个我就知足。”
低头看着飘着灰的汤药,白白什么都没再说,认命‘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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