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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飞烟灭。

李姑奶奶跨了一道木门槛,走到了客厅内,家里空荡荡的,该去上班的没回来,该去念书的也没回来,还有许多人都没回来,只有李姑奶奶愣在那儿,然后,她才搬张小凳子,逛到洋楼的门外,一个人好好地坐下来,难得有几份报纸杂志,拿到手上,随意翻翻罢了。李姑奶奶日常的生活,顶多是如此。

到了晚上,亲人们零零落落都回来了,吃饭后,曹老爹散步到洋楼外,和其他的老头堆在一起走象棋;曹大哥在看电视,游弋在五花八门的节目;曹儿也要叫着抢着要看动画片,李姑奶奶便喊道:“电视有什么好抢,不是有两台电视吗?曹儿,去我房间吧。”既听李姑奶奶这样说,曹儿也就顾不了曹老爹的禁令,爬着跑着上了三楼,到李姑奶奶的房间里看电视去了。

李姑奶奶洗好了碗碟,也在洋楼附近闲走消遣,一下子记起了什么东西忘拿了,李姑奶奶就走到自己的房间,走到二楼与三楼楼梯的拐角处,登时听见曹儿大叫一声,就往二楼跑下来,灯也没打开,黑灯瞎火的,迎面就撞着了李姑奶奶。李姑奶奶被撞得不轻,但反应快,连忙问曹儿出了什么事?曹儿大声地说:“门口边溜过了一只大老鼠!”话音未落,曹儿就躲到李姑奶奶的背后,正准备下楼告诉曹大哥。这时,曹儿被李姑奶奶唤住了,李姑奶奶说:“慌什么,堂堂的一个男子汉,连老鼠都怕。”说着,李姑奶奶就上了三楼。李姑奶奶熟悉地形,不知从哪儿给抓来的一把扫帚,然后把头探下去,在地面上寻觅了一会儿,忽的胸有成竹起来,突然地开灯。昏黄的灯光,绽开了,李姑奶奶往里面冲,一边冲,一边顿挫地叫。一顿饭的功夫,老鼠虽没有被打死,估摸着应该是顺着水管逃遁了。

李姑奶奶放下打老鼠的扫帚,回过头来,对怔在那里,不敢出声的曹儿道:“没事没事了,老鼠已经跑了。”曹儿回过神来,半信半疑,不敢再到三楼去,李姑奶奶只好把自己房间内未关掉的电视,按了“待机”键,留着自己睡觉的时候看。

曹儿把出现老鼠的事告诉曹大哥,曹大哥只是点头,不曾回应。后来曹儿听到李姑奶奶下楼的脚步,就预先跑到楼梯口,问她:“姑奶奶,今儿你不打死老鼠,明儿老鼠再来怎么办?”李姑奶奶回答道:“你先早早的去睡,过几天,老鼠死了,我叫你来看。”虽然李姑奶奶这样说,可还没有打定主意。晚上睡觉,她闭目就想这件事,最后决定不找曹老爹商量,明天自己一人去找唐西医。

次日初升的太阳,又圆又红润,这样的景象,李姑奶奶倚着三楼走廊过道的栏杆,已经欣赏了好多回了,这肯定是个好兆头。曹家度过了清晨的时光,就各自忙各自的去了,又是剩下李姑奶奶一个人在家。她环视了一下锅碗瓢盆,扫了一眼桌椅茶几,那些蠢物都不动弹一下。她回了自己的房间,找到了一件大衣,套了上去,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几岁。李姑奶奶穿着好了,捏着几张零钱揣兜里,关好了房门,用钥匙锁好,就径直走出了洋楼,过了中间一条小马路,来到了洋楼的对面——唐西医的诊所。

唐西医那时正在喝闷茶,忽见诊所门口现了一个病人似的老太婆,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原来是旧式洋楼的李姑奶奶。唐西医马上走上前去,满脸堆笑的问:“哪里不舒服?”李姑奶奶笑了一笑:“你们西医按着什么心?跟某些庸碌的中医一个样!我没病?”唐西医顿时气馁了,就缩回身去,呷了一口红茶,然后颇带傲慢的口气问:“那么老太太你来,有何贵干?”李姑奶奶开门见山地问:“你这里这么先进,有没有卖老鼠药?”“目前没有。”唐西医强打精神地说。李姑奶奶摇了下头,表现得很丧气,唐西医却开口了:“不过没事,我下午去福州城里进药货,帮你打听打听,你要么明天再来我这儿,或许我就有了呢。”李姑奶奶回家了,她想着:“明天来就明天来,总之有的是时间。”

又消逝了一天,李姑奶奶又亲自上门了。这会子,李姑奶奶问唐西医:“老鼠药有了没有?”唐西医那畏缩着的脸,突然胀大一般的,就回答道:“老太太,现在的时代变了,国家明文限制老鼠药的交易,我昨天求了好一会儿铁哥们,走的是地下通道,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才帮您要来呢。”说完,唐西医就撩开了蓝布门帘,兴奋地朝诊所的里面走去,片刻,他便唉声叹气的出来,李姑奶奶想问什么事,还没说出口,只见唐西医抢先赔礼道:“哎呀,都怪我糊涂,错拿了,把老鼠药拿成老鼠夹了——”李姑奶奶脑袋灵,转得快,便说:“算了算了,多少钱?能杀老鼠就行了。”唐西医的确是错拿了,很是抱歉,说要二十,连忙止住了口,赔笑道:“十二块钱就行了。”付了钱,李姑奶奶拎着老鼠夹,到杂货店找高妈要了些钓老鼠上钩的碎食,顺便攀谈了一阵,就折了个弯,回了洋楼。

当晚,李姑奶奶就照着说明书上的做,不小心在弄的过程中手一软,碰上了老鼠夹的利齿。李姑奶奶忍着疼不叫,手掌上有了一口深深的伤。曹儿在一旁看着,正急着要去告诉曹老爹或是曹大哥,被李姑奶奶制止了。于是,李姑奶奶把老鼠夹丢在一旁,连大衣也不披,就又到唐西医的诊所里去。都晚上八点多了,唐西医为李姑奶奶的到来感到惊奇,连忙叫自己的儿子给李姑奶奶倒了杯茶。李姑奶奶叫着:“我被老鼠夹伤着了,你过来看看。”说着,李姑奶奶就朝她近旁的铁丝网椅子上,坐了下来。唐西医走过来瞧,没有细细地看,就说:“太抱歉了,让那老鼠夹伤着了,我看这伤势不轻。”唐西医往摆置各种西药的柜台里,拿出了一瓶小药罐,里头装着黄色的液体,标签上净是一些生僻的汉字,李姑奶奶接过来当场就把药抹在伤口上。唐西医在一边凑着说:“三日之内就好。”唐西医说医药费二十五元,李姑奶奶说十五元,唐西医好言相劝的,婆婆妈妈的做作了一回,最终逼着李姑奶奶付了二十五元的药钱。李姑奶奶回来了,跟曹儿说:“没事。”

又过了几天,李姑奶奶都呆在家里静养,手上的伤口只愈合了一点点。这天,李姑奶奶一人在家,忽听院子外的门铃响了,她赶忙站到靠近院墙的栏杆边上,低头问楼下:“谁啊?”来人往门外退了几步,抬起头来,仰视着李姑奶奶说:“我,唐医生!”原来唐西医这次来,是给李姑奶奶老鼠药的。李姑奶奶下了楼,走到院子边,开了铁门,唐西医就立在门外,微笑道:“老太太,我把老鼠药给你带来了,不要再用老鼠夹了。”李姑奶奶说好,立即问多少钱,唐西医说:“十一元就够了。”李姑奶奶反感地说:“这几天您赚我的钱,都快上百了,我说九块。”唐西医勉强同意了。李姑奶奶递给唐西医十元,唐西医把他的手文件包提起来,升起右腿撑着,下巴夹着文件包的顶端一侧,然后整个人卷缩着,双手在包里不停地翻,终于掏出了一元钱,找给李姑奶奶。正打算走时,唐西医忙又回了身,觉得不尽兴,又让李姑奶奶把伤口伸给他看看。李姑奶奶让唐西医看了,只见伤口仍未复合,只是长了一粒一粒的脓包而已。唐西医看不明白这是什么皮肤病,只是笑着对李姑奶奶说:“我医术够高明的了,老太太唯有等这些脓包破了,自然就好了。”

李姑奶奶信以为真,就送出了唐西医,关了小铁门。

唐西医刚走几步路不远,脚下倏忽飞过两只黑狗,一只刚飞过去,另一只却撞上了唐西医。唐西医认为沾了晦气,跌了医生的身份,不由得怒从心中起,一脚往那只黑狗的屁股上踹,口里还念叨:“这是哪个野狗家养的野狗!”没想那只狗刁,调过头,张大了犬牙,一股脑往唐西医身上扑过来。唐西医哎哟的大叫一声,文件包滚在一旁,零钱洒落了一地。跑都来不及,还被碰巧路过的几个野孩子给嗤笑了。

唐西医被狗咬了,一时传遍了七元村,凡是小孩都是知道这件事。李姑奶奶那时还以为什么事,出门去看,可是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之后她才从曹儿的口中,了解了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一笑了之罢了。那时那地,唐西医丑态百出,后来只得提着裤子,奔往县医院,去注射防犬疫苗。 txt小说上传分享

曹大哥其实对自己的人生,抱有深深的遗憾。

这天,他很有幸,能干轻松活了——到长明镇东北边的一所中学,挖草坪,填水泥。他跟着工头,一言不发地进了校门,那是在上课的时间。他们一行人又在一个小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操场旁的一片废弃草坪。曹大哥看着这位“校领导”用手比划,却不清楚到底是怎样,应该是这个“领导”没有实际操作能力吧,但曹大哥等几个工人还是埋头苦干。起先,曹大哥动静最大,堆起了沙,和着水和水泥,再用一根木棒在其中不停搅动着。突然,水管的水停了,曹大哥以为怎么回事,便歪着脑袋,侧耳听了听水管里的动静,又用拳头打了打喷水口,不料霎时冲出了水来,水涌出来的速度力度,差点把曹大哥给吓倒了,曹大哥无头苍蝇一般的哎哎地叫,工友也觉得奇怪。待曹大哥回头一看,原来是几个上体育课的学生正在十米开外水龙头旁捣鬼。那几个学生早就看到曹大哥这种窘相,早就窃笑许久。曹大哥急了,向他们喝了一声,那几个小鬼还不跑,反而传来笑骂,深深刺痛着曹大哥的心。曹大哥正想走过去教训一下那些学生们,就被工头给叫了过来,要曹大哥好好工作,那些学生可都是这县城长明镇中富人的孩子,吃罪得起么!曹大哥只得作罢,一转身,又瞥见其他几个工友笑自己刚才的情形,曹大哥怒得急了,把铲子竖着直插到泥土中,也不去搬砖头,抹水泥,自己就直接坐到操场跑道旁边的石块上,独自望着那飘扬着的国旗,在狠狠地发呆。

曹大哥想起自己年少时没逮着好时机读书,家境日益艰难,他自己也不得不放弃了所热爱的事儿,一门心思想着赚钱,重振家业。后来到大公司应聘,每个学历,城里的人都耻笑他;只好回乡,到长明镇的一家早餐店打杂工,早起贪黑的,于是终于忍不住,和老板闹翻了,便辞职回家;再后来,经过曹老爹的周旋,他便时时的到工地上打工,就在旧式洋楼附近,离家不会太远的。

曹大哥日后就越来越寡言少语,硬邦邦的,像一块死石头一样,没什么灵气,所有的所有都凝固冻结了似的。

曹大哥的工服布料很粗,膝盖下方有个破口,老是不去补。穿的是绿色的解放鞋,常常附着着僵硬的黄土,也鲜有去洗刷。曹大哥不再看国旗了,眼珠子滑到另一个视角,凝眸注视着远处的山。苍凉的山,重重叠叠不知道有几座,高低各不相同,是旧式洋楼的那个方向,曹大哥不知呆视这遥不可及的连成片的山丘,有过多少个风风雨雨,总是那么不堪回首,至今都倍感茫然,恐怕现在也何尝不是如此呢?

工头大声叫了下曹大哥的名,命令曹大哥垒板砖。曹大哥便乖乖的蹲下身子,弯着腰,手里拿着仿佛是切豆腐的小工具,在其他工友的配合下,渐渐地用水泥垒好了。

一连干到午后,属于他们的任务总算是做完了,曹大哥领了几百来块工钱,便先走了。

到了第二天,第三天,一直到了下一个月,曹大哥再没有去工地找活干了,又因为曹老爹的年纪大了,最近他的咳嗽也越发厉害,曹大哥就向曹老爹说明了一通,日后就顶替着曹老爹踏三轮。曹老爹闭目了片刻,咳嗽带喘地答应了。曹大哥就在某周周六,接了曹老爹的班。

曹大哥换上了一件新衣服,他认为今天必是新的开始。从一坐上三轮车的车夫垫,曹大哥就别有一番感觉,正如他第一次下水游泳,充满了好奇与兴奋。曹老爹帮曹大哥开了铁门,便问:“骑这三轮车,适应么?”“好啊!”曹大哥回了一声,便朝曹老爹摆了摆手,算作告别,他一股脑就骑出了旧式洋楼的小院,于是又调了调,便穿行在七元村的小巷子里,在巷口拐了弯,奔着长明镇那个方向。曹大哥奋力的踏着三轮车,却不断的努力注意周边的行人过客,觉得竟没有一人因为曹大哥的新工作而改变什么。

对于要坐三轮车的人,镇上的人他们都有个习惯,在可坐可不坐的情况下,都要用眼珠子仔细看看这个车夫的面相。比如有个车夫他长得宛若一只老黄鼠狼似的,除了下雨天实在没三轮车了,顾客们才勉强坐上他的车,女的极少,大都是各行各业的年龄不同的男人。而像曹大哥这样的,长相让人感觉普普通通,毫无特点可言,力气却很大,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陌生至极,还没有到“两回熟”的境界,何况事事的第一天,哪有都是一帆风顺的?——曹大哥在镇上电影院前的大广场转了好几圈,有几部公交车来了,门打开,走下了几个男女老少,即使曹大哥故意把三轮车停在很近的地方,他们也是不坐三轮车的。在不远处的同行,他们堆在一块聊天的,像是在湖边集结的渔船一样,其中有个较老的,放开了嗓子,平视着曹大哥的背影叫道:“过来吧!”

曹大哥惊了一下,以为是有顾客,连忙调了个车头,往声源处骑来,没想抬头一望,是几个同行在那边窃窃私语,但毕竟是长辈叫他,他也只好过去了。

“你是新来的吧?”那个老一辈的车夫,望见曹大哥的眼神,就已经猜透了七分,剩下三分正在盘算着他是谁家的。

“嗯。”

“七元村的吧……旧式洋楼的!”另一个年轻的车夫插嘴道。

“哦,是吗,那很光荣啊!是旧式洋楼的曹家吧。告诉你,踏三轮车的最忌讳胡乱逛,浪费了体力。劝你一句,要么,你就跟我们一样,老老实实的守株待兔,要么……”那个老车夫用手指着一条本县城的主干道,继续说:“你顺着这条道,慢慢骑下去,总有顾客的。”

“好。”曹大哥点了下头,假意的微笑一会儿,便往其他地方去了,于是那一群车夫又开始议论七七八八的事儿。

曹大哥离去不久,还是不见顾客,心里烦了,就执意踏着三轮,往吴掌柜的店里去,看望一下好久不见的曹小二。

那店面在一个巷子里,叫做“马老七”,在这地方应是不受欢迎,比较冷落。曹大哥把三轮车停在路旁,上了锁,就进去了。踏上了三级台阶,于是倚着门,曹小二赶忙低声下气的迎上来,问:“您吃些啥?”曹大哥忍俊不禁:“我是你大哥呀,不认得我了么?”曹小二听得耳熟,一听说是自己的大哥,才敢抬头看,一下子认出来,颤抖着道:“哥,快坐,快坐。”曹大哥边坐边问:“你怎么胡子那么长了,也不剃?”曹小二躬着身,陪笑道:“事情多,抽不开身。”曹大哥又问:“最近怎么样?”“好,怎么会不好?”曹小二说。

曹大哥在沉吟,曹小二就问:“哥不是在工地,怎么有这个空闲?”

“改行了,踏三轮了。”

“老爹呢?”

“在家好好休息。”

“哦,那就行。”曹小二舒了一口气。

兄弟正谈论间,忽听门外有人问:“有三轮车吗?”曹大哥知道有顾客,这稀有的顾客,促使曹大哥来不及多说,乐颠颠地跑开了,还在忙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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