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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几次。李姑奶奶显得执着,高妈只好让她帮忙清点书籍。李姑奶奶是老了,但她家族遗留给她的“书香门第”之气,是浸到她骨子里的。李姑奶奶特别留心这些书,因为在旧式洋楼能算是书的,就那么一两本,除了曹儿的课本。李姑奶奶留意到,这里的书,大致有这么几类:中医类,哲学类,古代典籍类,以及外国名著类,最后拿出来的是半新不旧的近现代中国文学名著。外国名著的占去了四分之一的数额,全是这些书的主人,从旧书摊上购买而得的,比如:《蒙田散文》,《莎士比亚戏剧集》,有像托尔斯泰的《复活》,《战争与和平》,尤其是《战争与和平》这本书,李姑奶奶觉得它长得厚实,也很老成,足以当做枕头了。还有一部分书引人注目,是医学类的,大都是中医古籍,有孙思邈写就的《千金方》,以及《黄帝内经》,有些书封面都烂了,怪不得高妈她的丈夫有一阵子治腿病,没去医院,自己给自己医好了,成为七元村的头条新闻,以至于妇孺皆知,找他治病开药方,唐西医的生意因此冷落不少。李姑奶奶帮忙整理的最后一叠书,是鲁迅的《呐喊》,《野草》,贾平凹的《废都》,《秦腔》,还有不少其他的,李姑奶奶她来不及看了。

书是有味道,对于好读书的,自然是山珍海味,花香袭人;对于其他人而言,要么没味道,要么臭死人。高妈屡次劝李姑奶奶歇息,李姑奶奶也干累了,便告辞回家了,高妈连说慢走。

一路上,李姑奶奶的眼球被两个熠熠生辉的光芒吸引住了,循光源找去,原是两枚被太阳照得发光的五毛钱硬币。李姑奶奶环顾四下无人注目,就要去捡,可转念一想,干脆不屑一顾的继续走。她一回旧式洋楼,恰好有个邮递员刚往回走,李姑奶奶奇怪,到旧式洋楼的小院子里,曹老爹便站在那里,手拿着一张白纸和一沓钱。李姑奶奶问怎么回事,这旧式洋楼鲜有寄信之类的事。原来是曹莲儿寄钱来,有好几千,附带一张便条,写着她在厦门,一切平安。

说说曹莲儿去厦门的事吧。在曹莲儿的眼中,厦门把省城福州给比下去了,处处新鲜。她手心出了汗,捏着一封推荐信,找到了一家机关幼儿园,应聘一个学生管理的职位。同时来应聘的人比比皆是,最后由一个老的工作人员领了一批人进去,其中包括曹莲儿。这批人顺了一位领导的吩咐,先给那位领导交上了个人简历,再分别坐在了一张会议圆桌的四周,倾听了那位领导讲一番老生常谈的话语,于是那个人就让应聘者逐一回答不同的问题。这些问题五花八门,涉及到生活细节的颇多,问道曹莲儿,曹莲儿不紧张,心平气和的对答。轮到其他人发言的时候,有个年轻的女的说了个小孩子般的语句,奇思妙想的,逗得其他人微笑。又有一个女的,临时竟说了英语,一大通的英语,弄得会场的领导,心里直冒疙瘩,脸上死板极了。

这场会面结束了后,曹莲儿被选中了,一周后来上班,可是出现了变故,曹莲儿的名额被无情的取消了。缘由是有少数男女,他们是有关系的,他们爸妈一知道事情不妙,就找了当地局长,副县长的人,走个后门,果然奏效。曹莲儿不明所以,到单位询问,人们就给她使脸色,撞上一位发牢骚的人,好不容易从她嘴里打听了这内幕,又气又急,回福州是不可能了。她孤零零的提着行李箱,租了一个宿舍,暂时在一家服装店打杂,这边辛苦干活,那边加紧找工作——夹上自己的档案,按着地址一家一家面试,一天要跑好几家,更是不能把规整的衣裳弄脏的。有在大热天奔波的境遇,她热得实在没法,口里硬含着廉价冰激凌解暑。莲儿的宿舍,小的可怜,莲儿终究尝到了有别于旧式洋楼的生活。那间宿舍也没有热水器,每次洗澡,莲儿无奈用冷水,冰凉着她的肌肤,偶尔看到浴室瓷墙上画着的小小一幅娇羞的少女,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她感到无限的漂流之感,无依无靠如浮萍,无一个相识相知的,无法预想明天,明天见鬼了也不是没可能。白天是刻板的笑和问好,像乞丐受到富人的怜悯而发出的机械的“谢谢”二字,苍白而无力;夜里,夜色如魔鬼,侵袭着,制造无边无尽的梦魇。这段生活,莲儿每天简直都在重复前一天的求职话语,硬邦邦的,面试之后,赶到服装店,就算和那些服装店的小姐在站成一排招揽顾客,她自己每每觉得别扭,她爱朴素,却看不惯那些小姐的花枝招展。这段经历,只有两点回忆值得曹莲儿纪念:一是偶尔走在厦门郊外的林荫道上,晚风吹起了落在地上的树叶,曹莲儿看见那些树叶那时都立起舞蹈了,伴着夕阳斜射的曼妙的光辉,非常惬意;二是晚上经常会听到对面宿舍拉二胡的声音,常常是阿炳作曲的《二泉映月》,一经打听,邻里说是一名修水管的师傅,业余爱好拉二胡,他和她老婆合不来,每每生活得不痛快,就去拉二胡解闷。曹莲儿曾经专门仔细听这为师傅拉二胡,虽未谋面,但能听出来,他拉的《二泉映月》,真的就像在说话,在哭泣。

艰难的生活,能使一个人的双眼变得善感而有神。不久终于有一家大公司看中了曹莲儿,让曹莲儿做了一个助理职务,是中等水平的月薪。曹莲儿的事情自此有了眉目,不再在服装店拍着手,大声宣传。她搬到了新宿舍,专心做这份新工作。而天旋地转的兴奋,却很快被她的孤独给彻底取代,真是不明白什么缘故。这次,她给旧式洋楼寄了钱,还有报了平安。她是说好的,以后都会拿出一部分钱,寄给洋楼的曹家老幼。因为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亲人团聚的时刻,她说她会提前一天到家。

十八

李姑奶奶第一个对这封信啧啧赞叹,“我说就是了,在这穷乡僻壤,能有什么作为呢?就像曹小二,你说在酒店混,我看是不长久。”

“是是是。”曹老爹不在意地随声附和,把曹莲儿写的便条看了第四遍,又拿起钱交给李姑奶奶,说:“这钱放你那。”

“那好。”

“哎,还有……刚才曹小二来电话,说李资本家准备回美国了,最后来旧式洋楼看一眼,要好好招待。”

“要留下来吃饭么?”李姑奶奶略带厌烦地说。

“肯定留,人家就要去美国了,难道不意思意思?”

“我看,我那位远房亲戚也不是大人物,普普通通的人而已,在美国做些小生意。要是大人物,会来这个穷乡僻壤搞什么融资?要不是祖上是有身份的人,留下这栋旧式洋楼,他更不会来。而且,要在这里吃饭,我是不吃的。”

“要不然我们都去那个诚意酒店请他吃一顿,我看他不简单。”

“随便,那我要在家里吃。”

“你要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下馆子又不是下火海,上刀山。”曹老爹觉得有争吵的意味了,便扭头就说:“嫂子你种的蔷薇花再不浇水,就枯死了。”

李姑奶奶不吭声,拿着那一沓子钱,默默走上楼。一顿茶的功夫,曹小二就跑来了,站在旧式洋楼门前的台阶下,大声叫曹老爹,曹老爹从门框里一下闪出来,差点撞了曹小二,曹小二的鼻尖冒出了汗。

再说李资本家,他这阵子除了融资的事,就是到附近走访,他最好的打算是在这里事先订下一套房子,等在商场上大赚一笔后,再从美国搬回中国,也是了结了自己的一桩心事。他很在乎旧式洋楼,他发现了这栋楼的气质,正是这样的气质,倒使得他自惭形秽,只可以远观,而不可以亵玩。种种原因,再加上他准备回美国了,李资本家决定再来一次旧式洋楼,他这次让司机把车开到街心公园附近,他打算走路去旧式洋楼。如果天天走在这条路上,甚至是世界上的任何路,总有这么一个感觉: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似乎永远都做不完事,细数每一件事,却是平凡无奇的。

越想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动,李资本家加快步伐,恍惚之间,就已坐在了旧式洋楼客厅的沙发上。李资本家说:“我前几天还走访了一家人,他们说他们马上要全家北上,到湖南居住,他们说故乡有什么好,这个地方在人背后搞鬼的人特别多。我就不理解了,呆在故乡,应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有熟悉的人,有熟悉的事,有熟悉的风物。”

李姑奶奶心想,是啊,这家人走的对,穷乡僻壤只能埋没人才。

窗户被曹小二关上了。李资本家瞄了一眼曹小二,便接着说:“我好歹是中国人,在美国混,成天夹在那些不通情理的资本家之间,疲惫的心被他们搞得更加机械。以前,福建的李姓家族威名赫赫,在民国时便迅速颓败了。但我相信,我们皆是扎根在这片土地上,从小长大,你爱他,他爱我,我也爱一切,多好的生活。为了这种生活,哪怕我舍弃事业!”

李姑奶奶难得仔细听着,心里就浮想联翩了:当初自己就是被亲人出卖,嫁到曹家,成为一个废物,一个牺牲品,浪费了大好时光。这个悲剧谁来买单?是亲人出卖了她,是故土出卖了她。她恨不得离开这旧式洋楼,因为好多年,她为此恨得咬牙切齿。

张嫂刚在麻将桌上凯旋而归,心里非常高兴,听说李资本家又来做客,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见面,张嫂就喊:“我和我那同事凑了三万元已经汇到账户上了。”李资本家站起来朝着张嫂一个微笑,又坐下来,说:“我已经知道了,谢谢你的支持。”张嫂哈哈一笑,又给李资本家端了一杯茶。

李资本家环顾了四周,继续说:“我看这栋旧式洋楼真好,你们真不打算出售?”

“您再说,我们可就不高兴了,我的亲戚。”李姑奶奶大胆地说,吓了曹老爹一大跳。曹老爹喉咙痒,连着咳嗽几声,便忙动起来,意欲把李姑奶奶挡在自己的身后,阻隔李资本家的视线,好比在*。

“对不起惹你的反感,你真有我们李家人的骨气!哦——”李资本家把头转向门外的那几盆花,眉飞色舞地说:“我有个朋友,招收着劳工。如果您家有谁愿意,不妨到福州有个地方叫‘短三营’,那里有我们劳工的办事处,然后办理手续,在福建的外省打工,或者去美国做一名劳工,我们都会给予一定优惠的。”李姑奶奶边听边想:这有意思吗?谁会跳中这个圈套?做人就要好好活,曹莲儿和张嫂就是范例。

这边说着,那边张嫂指着时钟,便又尖声地说:“快请李资本家吃饭,时候不早了。”他们半推半就,劝了一通,大家就由曹小二领着,往诚意酒家那里吃饭。李姑奶奶执意不去,只用福州话,顺便丢了个眼色给李资本家:“我脑袋瓜不傻,不会再被出卖,你要滚快滚吧。”

福州话李资本家听不懂,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李姑奶奶不要客气,瞅见李姑奶奶没有反应,这时,曹老爹给李资本家苦笑了一下,于是难以理解的李姑奶奶就没有和他们一齐下馆子。他们去酒店的时候,看在李资本家的面上,老板便来祝酒了,酒钱顺理成章由老板承担一部分。

而李姑奶奶,自个捞面吃了一碗,就来找高妈,高妈已经开始搬她的杂货店了,杂货店搬完,便开始搬储存在旧式洋楼的货物,至于空屋,只好托曹老爹另寻租房子的人了。

高妈瞧李姑奶奶还很伤心的样子,就送了李姑奶奶一捆的书,全是中国近代著名的小说。她让李姑奶奶看看这些故事解愁。李姑奶奶便带了一捆书回来。李姑奶奶站在三楼,看着院子里高妈进进出出,忙得不亦乐乎。时间过得很快,高妈已经把在旧式洋楼的仓库清空了一大部分,皆运到卡车上。

趁你不注意,夜色已苍茫,先从天际蔓延至中央,直至万家灯火,使人想到杨万里说的:“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愁杀人来关月事,得休休处且休休。”。曹老爹一行人陪酒了半天,方才姗姗的回家。李姑奶奶懒得理这些人,自个整齐地放好了高妈送的书,摆在书案的左侧,靠着白墙。打开卧室的窗户,忽的一阵夜风袭来,李姑奶奶不禁打了个寒颤,不禁埋怨这个社会,酿就了无数的苦涩的命运。想想它捏造了伟人,同时毁灭了历史的小人物。李姑奶奶倒想为这些毫不起眼的小人物树碑立传,但这如恒河沙数,亦无法考证,只能化作一缕青烟,留给后人空灵的念想和无声的凭吊。每每想到此,李姑奶奶感触至深而遥望远方,“唉”了一声,倍感独木难支,不禁发问:遥远的美丽的地方,又会是怎样的景色?

——恐怕将永远的遥不可及,或是问问那一轮明月。 txt小说上传分享

十九

中秋节就在明天。曹小二打来电话说他今晚没回来,中秋节照常要在酒店工作,明晚最早七点半回家,所以让曹老爹,曹莲儿以及其他人先吃,不要等自己。

李姑奶奶这天心里空落落的,近乎心烦意乱,较之以往,浮躁许多。她去高妈的杂货店,可是那里前一天就没了人影,店门紧闭着,走到拐角处的玻璃窗往里瞧,光线很暗,只剩几根破木棒随意扔在地上。李姑奶奶打这开始恨高妈了。她回到旧式洋楼的小院子里,发现蔷薇花和着树叶们已经凋落一地,她拿起扫帚扫,头晕了好一会儿,撑着把落花树叶扫了堆在院墙角落,算尽了义务。李姑奶奶还去了旧式洋楼的那间空屋子,就打算不要再把它租出去了,装修一番,让张嫂住,免得再和曹大哥挤在一个床上睡。

这一天便这样子过去,一家人不说话,旧式洋楼不说话。即便曹莲儿前一天就回来了,曹莲儿她也没多说一句话。

镇上的永辉超市,最近搞庆典,把一块弹丸之地弄得红红火火。中秋节当天,曹老爹在超市逛了四个小时,为了选购那些打折的月饼,装了一大袋。排队又等了半个小时,腿站酸了,结账后,坐着曹大哥开来的三轮车回家。一路上,曹老爹咳嗽着,问曹大哥这个月踩三轮车赚了多少?曹大哥嘀嘀咕咕,曹老爹便不再问,咳嗽着,仿佛在用另一种语言安慰曹大哥。

傍晚四点左右,曹老爹咳嗽着说要出门看其他人走象棋。临走前,曹莲儿就贴心地说:“爹的咳嗽要不要看医生?”曹老爹摇了摇头,说:“你多心了。”说罢,老爹就披着一件棕色大衣,到街心公园观棋。在长明镇,不知何时竟出了象棋高手,就常常摆擂台在街心公园,一般是赌十元钱,和人从头杀到尾,他输他给钱,别人输别人给钱,于是相互增长棋艺,看头就多了,招致士农工商的观棋,曹老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不看总比没看的好。那时节,昼短夜长,路灯仅一盏了,昏黄的灯光弥漫着散步到了象棋的棋盘上。曹老爹便想到了一句诗:“闲敲棋子落灯花”,这么好的意境,是谁写的?曹老爹想了片刻,甫明白过来李姑奶奶读过这句诗,她说是一位叫赵师秀写的。而曹儿记得,曹老爹曾说他自己以前不会走象棋,是看着其他人走,晚上睡觉便梦到象棋,天明竟会了。曹老爹还有一个秘密,他年轻时曾在乡下呆过一段时间,那里有个拉二胡的师傅,逢节庆便随剧团演出。可惜师傅的儿子不成器,刚好他屡次见到自己对二胡有兴趣,便好意教自己。而曹老爹一个月后就要回旧式洋楼了,才学没几天,再加上有一次自己不小心搬石头,把左手的中指压伤,迟了去治疗,于是表面上看是好好的,但已是不能动了,老爹的中指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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