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过去,黑龙城内,震远镖局,北城门全都风平浪静,毫无波澜。然而,无论是张恪,大丫还是胡不归却反而更加担忧了。其他的不说,江震远的独生子被掳走,这个时侯,震远镖局怎么会如此的平静?而据盯梢的人讲,昨天一整天,震远镖局几乎没人出门过,有人来访,也纷纷被挡驾,事出反常必有妖啊!
胡不归在房间里坐立不安,嘴里一直念叨:不妙,不妙,要出事啊,这是要出事啊!他已经守护着黑龙城三十多年了,这份感情,不是其他任何人可以比拟的。这么多年,光城主就换了七八个了,却只有他,一直是黑龙城最坚定的守护者。
张恪将他拉住,坐下后道:“老胡,你先别急。虽然,此事诡谲,但好在,我们也不是亳无所觉。”
“你脑子比我们灵光,你就直接说怎么做吧。”
“那好,首先,虽然所有的事儿都是我们的猜测,没有什么真凭实据。可这件事实在太大了,还是应当立刻禀报城主大人和守城将领,请他们做出定夺,不能再拖延了。不过,为避免打草惊蛇,必须得是秘密告知。因为我们不能确定对方是否在城里或者军中安排了暗子。”
胡不归想了想,道:“这事儿,看来只能我亲自去找他们说了。还有什么?”
“其次,黑龙城与北境之间有几百里的距离,还有那么多的碉楼堡垒,若是狼族图谋黑龙城,总要先趟过这一段的,所以要赶紧想办法和这些堡垒取得联系,提醒他们注意防范。”
胡不归道:“这个倒是容易,一会儿我就让徒弟们出城去,还有吗?”
“其实,黑龙城城高池深,兵马众多,周边又有无数堡垒可以随时支援,岂是可以简单攻下的。因此,最可虑的还是怕他们从内部搞什么幺蛾子。而这其中的关键人物,就是江震远和赵武。”
“要不然,老胡直接去把他们抓来?”
张恪赶紧阻止道:“您可别。江震远就算了,那个赵武怎么说也是个四品武官,手下也有千多号人,先不说能不能抓得了他,您无凭无据抓他,那事儿可就闹大了。不过江震远,倒是可以想办法去拜访一下,当然最好还是秘密地去。"
大丫闻言,主动站出来,道:“那这事儿,我去办吧。正好在这儿,也没几个人认得我,就算被看到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几个人互望一眼,时间紧迫,也不废话,胡不归和大丫相偕而去。他们走后不久,敲门声响,张恪以为他们又回来了,拉开门一看,却是客栈的伙计。伙计笑着道:“张公子,刚刚凤鸣阁来人送了一封信要给公子,小的就给您拿上来了。那人还说请您看过信后,给回个话。”
张恪闻言,接过信,拆开一看,却是一封邀请函,上面一股香气袭来。张恪细看了下信上的内容,却是请他晚上莅临凤鸣阁参加诗会的。署名人有:尺玉,李严,秦锐等等。可如今他哪有心情参加什么诗会啊,便向伙计道:“劳烦跟那人说一声,我晚间有要事在身,就不参加了。”说完拿出一小块碎银塞给他,伙计谦辞几下后,才乐呵呵地收起,离开了。张恪顺手将信放在桌子上,哈尼打开看了看,笑道:“人家上赶着来请少爷,少爷怎么这么绝情啊!”张恪作势要打,哈尼连忙躲开,倾城凑近信函闻了闻,被脂粉气熏得“啊欠”了两声后,嫌弃地跑开了。
晚间,华灯初上,凤鸣阁。李严,秦锐相偕走入,两人直接绕过前堂,去往后方,进入一座小楼。登上二楼后,此处却是与前堂艳丽堂皇的布置颇为不同,给人以书香清雅宁静之感,没想到烟花之地竟也有这种格调的所在。二楼上,此时已有男男女女二十来人,见秦李二人来到,纷纷上前打招呼。两人一一见礼后,李严笑道:“那位张敬之公子还没到吗?”
旁边一男子闻言,立即答腔道:“听说,他拒绝来参加诗会了。”
李严笑容一收:“噢,可知为何?”
“说是,身有要事,没有时间。”
一旁的秦锐冷笑道:“哼,怕是不敢来吧。”
周边众人纷纷道:想来必定如此;他一个外地来的无知小儿,敢来才怪呢;这两日,必然已经打听过咱们秦锐兄,李严兄的才名了,不敢来,也正常嘛;其实,能跟江风他们那拨人混一起的,能有什么真才实学,想也知道的……。
众人一阵议论纷纷,倒是李严道:“诸位,倒也不必如此揣测于他,他那天写的那首词,委实还是才气过人之作的。有此才华,参加个诗会,有什么好不敢的。”
当中一位,那晚也在现场的男子道:“李公子,雅量高致。可惜您当日不在现场,那位张敬之,固然才华出众,但其言行,却着实一言难尽。写下一首词后,还让尺玉姑娘给二位兄长带话,说什么让二位不可恃才傲物,以免祸之所萃,之后便扬长而去。委实嚣张得紧啊!”
众人当日大都并不在场,听后,也不免心中不爽,这是单单在骂秦,李二人吗?这分明连他们都数落了啊。于是,又是一番口诛笔伐。倒是尺玉,自始至终不曾说过什么。李严见她不出声,便走到她身边问道:“尺玉姑娘,你觉得呢?那位张公子因何拒绝来参加诗会?”
旁人见状,纷纷侧耳。虽然他们的嘴上不断批判着张敬之,但他写的那首词,委实是绝妙。今天晚上他们早早的来凤鸣阁,起先也存着要与对方结交一番的心思。待到来时,却听说对方拒绝出席了,心里头不免就生出怨气。读书人嘛,多多少少都有些清高之气,被人无视无礼后,才纷纷的对其表达不满。当日和张敬之交流过的唯有尺玉姑娘一人,此时倒是也想听听她的看法。
尺玉闻言道:“此事,奴家也不晓得。我与张公子也不过才说了几句话。不过,我观他当日说话行事,干脆果断,一来便气压全场。当晚高城主的公子也在场,气势却也始终被张公子压着。这样的人,不至于会害怕参加一场诗会吧?”
李严闻言,皱眉与众人互望一眼,在场之人,只有尺玉及刚才说话的一个书生见过对方,她的话,自然是有代表性的。只是,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张敬之,到底是什么路数啊?既有不凡才情,却又拒绝参加诗会扬名,不想扬名的话,又偏偏当众写下一首好诗词,什么意思嘛?李严抬脚走向一旁的书桌,上面正有一首词,跃然纸上,正是张恪当日所写:
蝶恋花·春景
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
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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