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歌几乎是踉跄着冲向了傅清年的墓地,中途还踩滑了一脚,扑在了满是小石子的泥水里。
戚寒的心脏被狠狠揪住,每一丝血肉都牵动着钝痛,但他最终也没敢过去。
害了人家的儿子再去父亲面前碍眼实在下作,他没有脸面出现在傅清年面前,只能站在傅歌身后默默地陪着。
小beta没有叫他,也没有叫阿决,他伤心到极致或者开心到极点时都意外的平静,这次依旧如此。
雨刚停不久,墓碑还是潮湿的。
傅歌跪着挪过去,先是脱了衣服小心地给父亲披上,再抱住那块冷冰冰的石板。
“爸,对不起我来晚了……您这些年过得好吗?”
想来也知道不好,即便戚寒再怎么加紧修缮,傅歌也能看出这座荒山有多破败,坟茔有多简陋。
活着时那么厉害光鲜叱咤风云的一个人,离世后就被人草草埋在不见天日的山窝里,清明寒食都无人祭拜。
傅歌不敢深想,眼泪泅满了又被他眨散,他笑得比哭还难看,“您不用担心,我这些年……一切都好……”
“安安稳稳长大了,高了,胖了,成家立业了,有一个很好的爱人,还有一个可爱勇敢的孩子。”
“就是太想你了,特别特别想……如果您还在,那些事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他们也不敢那么对我……”
没人能告诉他答案,好在旧事已经释怀。
逝者矣如折金桂,生人不可追,更不能落泪,平白揪住长辈的心,让人不能安心去轮回,这是大不孝。
于是傅歌报喜不报忧,抱着墓碑说了许久,从七岁时得了黑板报第一,说到昨天陪阿决出去时差点迷路,事无巨细,无一遗漏,却半个字不提那灰暗窒息的五年,只在临走前回头望了戚寒一眼。
Alpha立刻笑起来,以为他要自己过去,脚尖都抬起来了,却看到傅歌又转回了头。
脚尖再次放下了。
“这次是他找到您的,您还记得他吗?”
傅歌说着苦笑了下,“我十八岁那年求过您很多次,让您帮我把他带走。”
人在走投无路时总是会寄希望于鬼神或者离世的双亲,那五年里绝望崩溃的小beta在梦中和父亲说过最多的话就是:求您帮我杀了他。
“我反悔了,您也不生他的气了好不好?”傅歌蹲下来,把额头贴在傅清年的照片上,喃喃哀求:“不要带他走了,把他留给我吧……”
——我们都吃了太多苦,疼了太多次,如果您还没有走远,就保佑我们的后半生能安稳平静吧。
*
他在墓前跪到了凌晨,戚寒就陪着等到了凌晨,起来时身型都不稳了,走了两步就撞进了戚寒怀里。
“我帮你和爸爸说了。”
Alpha愣了两秒,“什么?”
傅歌轻声笑起来:“我说,你是我的爱人,要和我过一辈子的,让他不管看到过什么,都不要怪你了。”
戚寒的眼圈瞬间红了,心尖在几秒钟内骤然风干成玫瑰又被一把掐碎,他哑然良久,低头吻上傅歌的额心,“哥,我发誓这辈子会拼命对你好……”
傅歌没能站太久,他情绪波动过大,又跪了半宿,说了两句就昏睡了过去。
戚寒把人打横抱起,又朝傅清年的墓深鞠一躬才离开山窝。
他让人在山脚和渔村的交界处搭了几顶帐篷,早早叫了祁川和善唯团队过来,猜测小beta要为父亲迁坟,提前做好准备。
*
祁川到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探险队的人正在帐篷外活动,还有几个渔民向他们兜售刚打捞上来的鱼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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