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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第1页)

自己都不珍重的东西,老天又怎么会去护佑!我知道,若是我不去山东,若是我不喝酒,这些就不会发生!”

看着情绪异常激动的林珩,费扬古好意相劝,“林先生,这不是你的错,即使你在,不幸发生时,你也没办法阻止!”“不!我在她身边,她就不会死!”林珩瞪着眼高声喊道,他那固执到发红的双眼叫费扬古觉得,一个人埋藏在内心深处二十余年的心结,早已经风化成顽石,是铁定解不开了,他便说,“逝者已得往生,林先生,其实,你可以一边怀念她,一边过自己的生活。”

“你不明白,人家做夫妻的是先有男女之情,男女之情慢慢淡了,便有了越来越深的亲情,靠着亲情相守一生。我们却刚好相反,起先我们是兄妹是朋友,我们熟悉彼此的心性喜好、生活习惯,所以婚后的我们,一旦生了爱意,这爱便有了最深厚的根底,愈深、愈浓,不止是夫妻,我们是彼此生命的一部分,她走了,她带走了我的命,也留下了她的命。临终前,她叫人转告我,说她还会来找我,叫我好好的等着她!”

“我没掉一滴眼泪,没对亲朋好友诉说自己的悲恸,也再没对任何人提起过她。其实,面对不幸,只有两种人能不表现出自己的悲伤,要么是他足够坚强,能战胜悲伤,要么,就是他困在自己的悲伤中,再也走不出来了。其实表现自己的悲伤便是挣扎,那证明他还想好!可当他明白自己走不出来的时候,他就更清楚,挣扎都是徒劳的!”这时候,林珩凄然冷笑,“反正,我就是不想好,也好不了了。”

“我想还像从前一样的做生意、应酬,在别人看来,除了戒了酒,我没有丝毫的异样,可是我自己心里清楚,我不过是在行尸走肉罢了。可我还是有那么一口活气儿,那便是表妹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即使自己清楚,那也许是她临终前安慰我的话,可是,那几年,那是我在这世上活下去的唯一理由,我这个心如死灰的人,内心深处,还是有最火热的奢望!”说到这儿,林珩眼里精光一现。费扬古见状,锁着眉头,低声说,“然后,你就遇见泽泽了,对吗?”林珩舒心的笑了。

“那年,为了越做越大的生意,我进京拜谒权倾朝野的辅政大臣鳌拜,去书房的路上,经过鳌府的花园。晚春,花叶绚烂的花园里,满园的桃花飘飞,一个荡着秋千、穿着粉衣的小姑娘,就这样,落到了我的怀里。肋下的剧痛,让我觉得,时隔八年,我好像,又活过来了!”

“一样的八岁,一样的粉雕玉琢,一样被吓丢了魂魄。眼前这个辅臣的千金,活脱脱是我第一次见面时的小表妹。更叫我诧异的还在后头,在鳌府养伤的时候,碰巧知道,原来小因出生的那天,正是朱筱离世的那天。我明白了,原来表妹没有骗我,她再世为人,又来找我了!我叫她小因,里面正好有朱筱的名字,我每次叫这个名字的时侯,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在叫眼前这个懵懂无知的女孩,还是在叫我那临死都未能见上最后一面的亡妻!”

“我当时就觉得时光倒流,我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她还是八岁的表妹,我还是她十二岁的行之哥哥,唯一不同的是,我已经懂得去珍重当下了,我怀着最虔诚与卑微的爱去守护着眼前的小姑娘。你都不知道,小因小时候有多顽皮,聪明绝顶却不爱读书,若是依我,不爱读就不读了,她喜欢做什么我都依着她。可是不行,这一世,她还不是我的,我只是她家的西席先生罢了,我要是教不会她,鳌府会另请高明。我怎么能离开她?为了她我都决定将徽州的家和重要的生意全都搬到京城来了。”

“其实,我又哪里做过先生、教过书啊?为了让她爱听我讲的课,我是绞尽脑汁,我府里常年养着十来个学富五车的才子、大儒,我给她讲一个时辰的课,可你知道我要花多少时间博采众长,准备这堂课吗?她淘气不做功课,我是既舍不得打,更舍不得骂,可我不惩罚,她又不长记性。我只有罚她不吃午饭,可是,我心里又心疼的很,每一次罚她一顿不吃,私下里,我便罚自己一整天不吃饭。我满心的扑在她身上,可是生意上我又不敢有丝毫的倦怠,她是辅臣的千金,为了我们,我得有我自己的资本啊,实话和你说,这么些年来,我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少得可怜。可能我的这些付出,小因也多少明白吧,她一天天的长大,对于我对她的感情,她也渐渐的明白了。万幸的是,她还像朱筱一样的恋着我,信赖我。”

“想想都气苦,这一世,我终于明白珍惜她,珍惜我们的缘分了。可老天又拿别的事情来为难我了。你们满人八旗选秀,她父亲把她往皇后上栽培,再不济也要嫁个满人权贵,我一个汉族的商人,娶她,轮也轮不到我啊!小因想叫我带着她私奔,隐姓埋名的过日子。那是异想天开,她以为那是戏文里呢?更何况《牡丹亭》《西厢记》里,书生是带着皇帝的未婚妻私奔吗?他们不要命吗?没有命哪来的长相厮守啊?费大将军,我不是你啊,你后来想带着小因去太行山上安家,那是夫妻归隐的风流佳话,可我当时若是和小因走,那是师生偷情私奔、叫人不齿、大逆不道的丑闻,我们根本走不远,我们会死,不被朝廷杀死,也会被鳌大人杀死。”

“所以我根本没答应她,小因便误以为我是放不下我的万贯家产,我也没辩解,因为在自己深爱的女人面前,我宁愿自认自己的自私,也不愿承认自己的无能。虽然我后来出的主意小因也答应了,可是这个隔阂却埋下了!”费扬古很是不忿,“旁的主意?就是找我当垫背的?”林珩一脸歉然,“对不住,我当时也是没办法。本来是看好刚丧妻的索额图的,可是我又觉得他不够好,那样的俗物,委屈小因了,你当时刚好奉调入京,正中下怀。可我没想到,你呀,是好大劲儿了。其实,我也后悔。”“什么叫也后悔?是只有你后悔罢了,我觉得,很好!”听着费扬古刚硬的话,林珩苦笑着点头,“对,是我自己后悔,我,终是替人做了嫁衣裳!”

“本来就有隔阂,又遇上了你这么个钟情深情又专情的主儿,我和小因之间,我苦心经营了多年,本以为牢不可破、坚如磐石的感情,后来,还是渐渐的出了问题。那一次,你们刚从扬州回来,我向小因要头发要去普陀山拜佛,因为听人说将两个人的头发缠在一起埋在普陀山,来世便还能做夫妻。可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不给我,我追问,她便哭着说,她已经将来世许给了别人!”说到这里,林珩情绪激动,“你说这叫什么事?三十年啊,历尽波折,前世今生,我还未尝夙愿,只想着修个更好的来世,可她倒好,和你做了半年的夫妻便想着要和你来世了,凭什么?”

哎,那不过是感激罢了,费扬古悻悻的想着,却并没有说什么。林珩大口喘着粗气,“我这辈子从没对谁发过那么大的脾气,我怒火冲天,口不择言,说了许多狠话,我就跟疯了似的,冲门而出的时候,还说了,从此,咱们一刀两断!坐马车回去的路上,我的心一阵阵的剧痛,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这疼究竟是精神上的,还是肉体上的。回到家后,我又想起了我临走前对她说的话,你知道我有多怕吗?那是盛夏啊,三伏天,热得人气都喘不顺,可我坐在房里打了一整夜的寒战,手抖得连杯子都拿不起来!”

“好容易挨到天亮,我急忙叫人带信给小因,说我要见她,我在鳌府里等她。到了鳌府,我哪还有心思教孩子读书,放了崇崇的假,一个人坐在书房等,可是她却捎话来说,有事缠着,今天脱不开身,明天再来。我跟魔障了似的,一遍又一遍的叫人带信给她,我说我今天一定要见你,我等不到明天。其实,我不是等不到明天,我怕我见不到她,便活不到明天。黄昏时,她终于来了,我就那么失态,那么没出息,上气不接下气的哭着说,不能断,不能断,断了就既没这辈子也没下辈子了,不能断啊!只要我活着,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绝对不会离开你。若非死别,决不生离!”

“对于我那天的表现,小因是又吃惊又不知所措,因为一直以来在我跟前,她都是一个要我宠、要我纵容、依赖我的孩子,她不知怎么办好,便扑到我怀里呜呜的哭,她发誓说,说她绝不负我,绝不负我!”

“虽然自那以后的三年里,这风波就没断过!可我无论有多伤心、多生气,我都会忍着,忍在心里,因为我相信她的话,她不会负我!可我万万没有想到,等待、筹划、孤注一掷,我赔进了身家性命,却还是得不到她,还是有了今天的这个结果!”

天已经黑了,明月高悬,照进院落里,却是毫无生气的苍白一片。林珩的一声叹息,叫费扬古的心里也是一阵怆然,静默良久,他无奈,“林先生,你怎么对我说起这些来了?”林珩苦笑,有气无力的回答,“让你讲给小因听啊,朱筱的事她根本不知道,你叫她明白,我对她的似海深情是来自于我对我那早亡妻子的爱。我想这世上,不会有谁愿意做别人的影子吧?”“你?”面对费扬古的不解,林珩从容的回答,“我要叫她死心,我得不到她,也要让她得到幸福。忘了我,心甘情愿的和你生儿育女过日子,她会幸福。”

说话间,林珩的眼中闪着泪光,那光芒像流星,划过三十载的光阴,飞过前世今生的羁绊,一点点的泯灭,落入尘间,消逝殆尽……

这时,望着他的费扬古模模糊糊的感到——原以为爱便是拥有,哪知在拥有之外,高于拥有的,便是放弃。放弃家产,放弃爵位,放弃性命,甚至于到最后,没的放弃了,只有放弃自己。

放弃不是爱的高段,是爱的无奈。不是每一份爱都需要放弃来升华。可若是走到放弃这一步了,也必是极深的爱。更何况,还是放弃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饿滴天,这重写,真不是人干的活!

大家看在我也不容易的份上,凑合凑合吧。

第十六章 独守尘世间

一夜秋雨无声,枕上又添新愁,清晨漫卷疏帘,院中桂树花开,香风阵阵。林珩看着雨过天晴后的碧蓝天空,眯眼思量良久,笑了。他回身叫来下人,和颜悦色的让他为自己准备些酒菜放到院中。因为来这处宅院也有半个多月了,这是林珩头一次使唤下人,又是难得的心情颇佳,下人应声而去。

林珩负手立于桂树下,轻声说道, “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予以为,放下此间,佛又奈我何?”

日上三竿,林珩在梨花木椅上枯坐,菜还是菜,酒还是酒,他还没有动。思忖良久,举起酒杯轻嗅,嗅罢,复又放下杯,抬手从树上摘下一丛桂花。猛然,他左手抬高握拳,右手忽然拍到左手后一握一抽,左手摊开无物,右手却拈着刚刚的那丛桂花,变完这个把戏,他好像又听见耳畔,女孩子清脆的笑声,边拍手边咯咯的笑。林珩脸上一抹满足的笑,他手里紧握着花,沉吟道,“暖风十里丽人天,花压鬓云偏。”

这时,他身后的院门咯吱一声,林珩下意识的提了口气,僵坐在那里了,他背后传来了那句,“素手扶鬓学稚柳,憨问何来秋千荡?”十四个字,说到最后,竟是泣不成声。

林珩难以置信的缓缓回过头,就见一身水蓝色衣裙的因泽立在院门口,挽着一个简单的髻,乌发上并无发饰,她捂着嘴哭着,看见林珩回头便飞奔过去,扑到林珩怀里放声痛哭,林珩颤抖的手去抚因泽的背,他呆望着前方,两行泪流了下来。因泽紧攥着林珩的衣襟,呜呜咽咽的哭道,“行之,快三年了,我终于又见到你了!”林珩连连点头,颇为欣慰的说,“小因,能再见你一面,我知足!”说罢,他将手里的桂花小心翼翼的簪于因泽髻侧。

相拥良久,林珩强笑着问,“小因,是他让你来见我的吗?我又欠了他一个人情。”因泽抬头看了看林珩,又低下头,叹了口气,“是,是他让我来的,来了,就不用再回去了。”林珩听了这话,大惑不解,“你说什么?”“他不要我了,他把我给休了。他说四年了,冰坨子都该捂暖了,可是我和他之间,最大的变化不过是我成了他儿子的母亲罢了。他说他实在是倦了,想好好的歇一歇,他不愿再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去患得患失。他想要一种简单的生活,想要娶个苏麻喇姑那样的女人,能全心全意对他,就像他对我那样。他说,他也想尝一尝被人掏肝挖肺的爱着的感觉。”

“这?”林珩一脸错愕的无力靠在椅子上,过了很长时间,他忽然开口问,“小因,他没对你说过什么吗?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因泽缓缓摇头,末了,好像想起了什么,“噢对了,他说,有的事情不是不愿为,而是不能为。张生与崔莺莺在一起是愿不愿意的问题,可若崔莺莺的皇帝的未婚妻,那就不仅是能不能了,而根本就是不可能!”因泽紧靠在林珩的怀中,“他还说,他说罗云衣说话的声音和我很像,他第一次见罗云衣的时候,就发现了。”林珩听罢,忽然情绪激动的说,“小因,他是违心的,他是想成全你罢了。你不能,不能糊涂了。”

因泽无奈的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昨晚也说了,我说你是糊弄人的,我不走。可他说,你走了,至少你们俩过得好,我能再娶个叫我省心的老婆,也未见得会过得不好。可你不走,你们俩这辈子是抱憾终生了,被你真真假假的哄着,我也痛快不到哪里去,”因泽略顿了顿,“我不知他说这话是不是违心的,可是,这是实话啊!”林珩紧搂着因泽,再没说话。因泽回头看见桌子上的酒杯,不禁诧异问道,“行之,你不是从不喝酒的吗?”林珩扳着她的肩,没让她再去看,反而不安的问因泽,“那,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因泽听了便失声痛苦,断断续续的说,“我就是再舍不得孩子,也不能带走辰泰啊,你不知道他有多疼儿子!我,我今天趁他上朝的时候进宫去了,苏姐姐答应我会好好对辰泰的!也只能这样了……”离开儿子,叫因泽伤心不已,语无伦次的说啊,哭啊。林珩便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过了一会儿,哭累了的因泽枕着林珩的肩睡着了,睡得那么安稳,就像十载的光阴从不曾流转。

林珩看着怀里的因泽,才惊觉——相知之慰,隐忍之苦,失去之痛和复得之喜,原来这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林珩将杯中的酒,洒到了地上。

第二天一早,京城南郊,刚出了城的小路上,一乘马车不疾不徐的走着。忽然,就听后面一辆马车、一匹马紧跟着赶来,还在后面高喊,“留步!”林珩掀开车帘向后看,没想到叫喊他们的是骑着马的费扬古。林珩连忙叫人停了车,他以为费扬古是来同因泽道别的,便扶因泽下车,他放下车帘坐在车中。

漫漫尘埃中,费扬古与因泽面对面站着,曾经,他们中间隔着一树绚烂无匹的海棠花,那是他对美好生活的全部期待,如今,却空余尘埃点点。费扬古身后的马车揭开了车帘,就见阿汝抱着襁褓里的辰泰坐在里面,费扬古要去抱孩子,可阿汝却躲躲闪闪的叨咕,“将军,你可要想好啊!”费扬古并不理会的把孩子抱了过来,因泽看见儿子便激动的跑过去,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费扬古把孩子往她怀里一塞,“阿汝舍不得你,也舍不得他,在屋里哭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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