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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第1页)

“醒了?”声音从我左耳边传来,我懒洋洋地扭过头,是“花瓶”。“花瓶”正并排躺在我身侧,眯缝着眼望着蓝天,她的声音中散发着懒惰而颓废的气息,“你看这天多蓝,如果我们就这么死在这儿,是不是也挺好的。”我淡然地笑了笑便坐起身,郑纲正在不远处背对着我们,看姿势像是在尿尿,但他两腿之间却不见有液体落到地面上。我正看得愣神,另一侧的欧阳咯咯笑了起来,他拍了拍我,让我向身后看去。我刚转过身便看见躺在那里的包爷,头顶上空还用火把杆和背心撑起一个临时的小遮阳伞挡住他的头部,脑门上盖着一块毛巾,上面清晰可见新染上的黄色斑状纹路。经过休息后的我脑袋运转得还算可以,心想该不会是尿吧。

很快,已经系好腰带走过来的郑纲证明了这一点,他手里提着一块还在往下滴“水”冒着热气的毛巾。似乎所有行为都没有避讳身边有“花瓶”这么一个女人存在,似乎在这野外环境中,人的动物性比社会性要更加显然。我的鼻孔里随即便被尿液的骚味灌满,“花瓶”更是烦之又烦地捏着两个鼻孔。欧阳用两根指头把包爷头顶上的干毛巾捏了起来,郑纲咧嘴笑话他道:“你小子,自己尿过的也嫌脏?”随后就把那湿漉漉的毛巾搭在了包爷的脑门上。一滴橙黄色液体顺着包爷的鼻翼一直下滑,我的目光锁定在那滴液体上,那液体像是溜滑梯一般一直滑到了包爷腮帮的一端,随后停了一下,又继续滑下去,直接滑进了包爷的嘴里。包爷像是如获珍馐美味似的砸吧了几下嘴。

原来包爷一直在发高烧,他们是用这个办法来缓解包爷的状况。我想都没想就发问:“用尿液有特殊作用?用水不行吗?”

欧阳拎起已经汇总到一个小书包里的物资,放在我面前说:“这是我们目前剩下的全部家当喽。”那语气,大有一番苦中作乐的感觉。

我打开一看,两包半斤重的压缩饼干,一小瓶330毫升规格的矿泉水。我看那饼干感觉怪怪的,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原来饼干袋上中间位置沾了一圈毛发,是那种短而弯曲的毛,基本可以确定是腿毛。欧阳在一旁淡定地说:“多亏郑纲有准备,在大腿上绑了这两包。”我看了看那矿泉水,上面没有腿毛,但我们来前清点过物品,买的都是500毫升规格的矿泉水,并没有这种小瓶装的,“那这上面怎么没腿毛?这是绑在哪儿的?”

欧阳用眼睛瞄了一下郑纲,似乎在确定此时郑纲没往这边看,然后引着我的视线,用手指了指郑纲裤裆的位置。我看着郑纲那宽松的肥裤子——那坠得很长的日式裤裆——赶紧把手里的矿泉水丢在了一边。我忍不住啊了一嗓子,问他道:“把这东西藏那儿干吗?”

欧阳赶忙把食指放在嘴边提示我别这么大动静。我看见郑纲已经听见并且循声转过身朝这边走了过来,欧阳立即弹跳起来挡在我前面,走上前要拦下郑纲:“郑纲郑纲,开玩笑开玩笑,别动气……”我心里还真有点害怕,这么个大坨子要是揍我一顿,非把我揍扁了不可。我出于抵抗意识也站起身来。

郑纲却笑着说:“动哪门子的气,我给你们分析分析现在的形势。”随后便席地坐了下来。我还是忍不住朝着他那裤裆处看去,这家伙不会是在练什么邪门功夫吧,把矿泉水藏在那儿,甚至是绑在那儿……

郑纲见我一脸疑惑,冲我笑了笑,站起身,解开腰带,脱掉裤子。“花瓶”嗷地叫了一嗓子,把脸调转了过去。

裤子和内裤之间有一个用纱布缝制而成的小兜子,他伸手拿起那瓶矿泉水塞了进去,指着自己的私处说:“我这东西不久前出门时被蛇咬了一口,怕发炎,得装凉的矿泉水瓶保持这儿的温度。”随后又抽出那一小瓶矿泉水扔在地上,“快愈合了,先紧着大伙儿喝水问题。”

我有些惭愧地看了看他,说了声对不起。郑纲爽朗地笑了笑,之后便分析了起来。

“目前我们没有任何办法确定所在的位置,身上所有电子设备都无法搜索到使用信号。我连着跑了几个山头,在视线所及范围内,都没有看到房子和人迹,也没有水源,有的只是或高或矮的山头,偶尔会有一片斑秃似的草地。也许在某个山头下面就有村庄,也许没有。总之,一切都是未知的。我们身上的装备就剩下这点压缩饼干和一瓶水了,如果长时间没有找到水源和食物,也没有走出这乱七八糟的山包的话,我们肯定很危险。现在,我们连帐篷都没有了。过夜也是一个问题,如果再遇到狼群或者什么其他东西,我们兴许就把小命交待在这儿了。”

说着话,郑纲看了一眼包爷:“我给他吃了退烧药,方才我试了一下,他的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只是我那药的后劲儿比较大。再有个把钟头,应该就没大碍了。等他清醒过来,我们立即上路。”

“花瓶”及时问道:“上路,往哪儿走?”

郑纲语气硬朗地回答着:“随便往哪儿走,都是希望,碰运气,待在这儿只能等死。”

我们郁闷地等了半个多小时,包爷终于醒了过来。虽然没有平时那么意气风发,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不错,他嘴里磨叨着:“你们那会儿聊天我都能听见,就是身子沉得要命,眼皮都打不开。”

自从被那俩无良摩托车司机丢下后,这一路上一直都是郑纲在照顾我们,此人的能力绝对不容小觑。我们其余几人一致同意让他凭直觉选定一个即将进发的方向。

醒来后的包爷没有再磨叨“匈奴狼兵”那些内容,一直索然寡味地跟在队伍后面。我偷偷问他那些狼身上的铜甲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用极淡的语气说:“那极可能就是匈奴狼兵。”我问他这发烧之后怎么就不害怕了,他笑着说:“怕归怕,有匈奴狼兵,证明你说的那些不是子虚乌有,既然这样,拼一拼又有什么不可以的。”

我们几个就这样平静地向前走着,直到听见马的嘶鸣声。

循声看去,一匹枣红色快马在视线中奔驰而过,最主要的是,它的屁股上插着十几支长箭,暗红的血液从它身上不断“跳”下来。那马和平时所见的马不太一样,身材不高,脑袋却很大,挂着马笼头和马镫。我们没有去追那匹马,而是随包爷逆着马跑来的方向跑过去,包爷边跑嘴里边说着:“纯种的蒙古马!”跑上一小段后,我们便看见不远处有个身穿少数民族服饰的人正跪在那里,头低得很深。

我们几个停在离那人百米左右远的地方,我问道:“这种衣服,什么少数民族?是匈奴吧?”也说不准是在问谁,反正我知道,他们几个随便谁都比我了解得多。

我们几个蹲在一个小坡的后面,欧阳接着我的话说道:“应该是吧,一提到匈奴,我现在就心惊肉跳。”

“花瓶”观察了一会儿,说:“不对,是东胡人。我研究过少数民族服饰,东胡人的服装是紧腿窄袖,这样的服饰方便乘骑。他们之所以能混得开,优势就在于胡服骑射。”

我们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人竟然纹丝未动,头也一直低着。郑纲突然说道:“他死了。”包爷忙问他:“你怎么确定他死了?”郑纲也没给出进一步的解释,只是搪塞地说了句:“科学。”之后起身向四下里警惕地望了望,跨步向那跪着的人走去。

我们几个迟疑了一下,也起身跟着走了过去,但都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和前面的郑纲保持一定的距离,生怕万一分析错了,有什么危险。

郑纲走到那人面前看了看,直接转到他身后,蹲下去,研究了起来。

我们几个这才放心地加快脚步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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