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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看不见的媳妇之所以上不了我的身,八成也是这个道理。

想到这,我赶紧低头舔肩膀上渗出来的血,因为喝人血最降时运。果然,我舌尖刚舔到自己的血,鬼媳妇立刻飘进了我身体里面。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大脑嗡的一声,紧接着眼目口鼻,感观六路,前所未有的清晰,我甚至能听到漫山遍野微弱的虫叫鸟鸣。

紧接着,一个柔美的声线在我耳边响起:“甄甫玉,见过相公。”

妈的,还相公呢,我这会儿命都悬着,哪有时间跟她相公来夫人去的。再说了,朝夕相处十几年,虽然没见过面,但也算是知根知底的老夫妻了,我敢打包票,每次我洗澡的时候,她一准在旁边偷看。

我扯着嗓子直吼:“麻利儿把我救出去!”

我也是被吓傻了,在请仙上身的那一刻,鬼脸树就已经开始松树枝了,这会儿准确来说我已经不算是人了,更像是半人半鬼。换句话说,鬼脸树取得是阳人面,我这张脸已经不够格了。

一脱离鬼脸树,我就跪在地上,捂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捡回一条命,还没来得及高兴,甄甫玉羞答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甫玉不解,为何初次见面,相公便行如此大礼?”

去你奶奶的!让你男人给你下跪,你也不怕折寿!

气归气,可是当我念起甄甫玉的时候,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个画面,竟是甄甫玉的前世今生。

《山中奇录》中载:鬼上身者,经历鬼所受之苦,溺者从溺,焚者从焚。仙上身者,通仙史,明六路。我学习不好,看不太懂,还特意找村长给我翻译过,其实说成大白话,就两句,鬼咋死的你就咋死,仙的身世全明白。

甄甫玉死的那年十六岁,出嫁那天,走出娘家门去夫家,结果半路上拉车的马受了惊,拱进了断崖里,当场就摔死了。属于出身未捷身先死,我也不知道这个比喻恰不恰当,反正大体就这意思。

出殡的时候,金银财宝埋了不少,一看就知道是大户人家的千金,结果金银财宝里有一样东西,叫做定魂珠,把甄甫玉的魂魄给定住了,投不了胎,一直留在墓里,直到被张大爷发现。

张大爷觉得她被困千年,受了本不应该受的苦,所以就满足了她出嫁的愿望。也赶巧了,那段时间我命里有个坎,需要结阴亲冲喜,我俩就成了。

到这我才明白,原来陪伴了我十多年的媳妇,竟然是十六年前挖出来的厚葬女棺的主人!

我记得当时,棺材板做成了一个箱子一个凳子,箱子那家死绝了,那做成凳子那家呢?我就问她,结果她给我来了句:“奴家总不能对夫君的家人下手吧?”

怪不得秦教授说,有人化解了厚葬女棺主人的戾气,合着这个人就是我啊!

我没敢让甄甫玉在我体内多呆,倒不是担心她读我心思或者怎么着,而是害怕败我的运,侵我的阳。野仙说到底也是鬼,就算是再好的鬼,上了身也总会对自己不利。连张大爷都不敢让仙上身太久,更何况我了。

其实,在我舔血请仙上身那一刻,我的运就已经败光了。是,鬼脸树和东北虎都对我不感兴趣了,但现在对我感兴趣的东西,却令我不寒而栗。我隐隐约约听到矿坑区方向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这声音像是水滴石穿,又像是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响,吵得我头疼欲裂。

我一马平川的离开后山,回到村子,可这声音始终没停过,整整两天两夜我都没睡着觉。不得已,我只能问甄甫玉是怎么回事,她竟然告诉我,我已经成为正式的出马仙了,就像张大爷那样,除非死,否则这辈子别想摆脱大墓。

☆、第12章 杨山女尸

心爱的人在耳边低语,是一种享受,但换成阴森森的鸣音,却能折磨的人发疯。短短两天,我就已经到达崩溃的边缘,惶惶不可终日,要不是甄甫玉拦着我,恐怕我早就豁出去跑到大墓一探究竟了。

其实我完全不用受这些折磨,只要让甄甫玉上身就可以了。但人这辈子,无论干什么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大墓的鸣音只不过是短期的急症,而甄甫玉却是我一辈子都没办法根除的慢性疾病,总有一天,我会像张大爷一样,被仙克死。

不过,真正让我犯愁的,不是当出马仙的副作用,而是一个叫张艳的女人。

李永才死的第二天,她就到了我们村,穿着打扮跟我见过的女人完全不同,单论漂亮程度,就连女工程师都没办法跟她相提并论,尤其是超短裙黑丝袜这种农村罕见的东西,赫然成了全村男人茶余饭后热议的话题。

她是自己来的,一开始我们都以为她是路过的游客,不过很快我们就发觉不对劲,因为她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跟后山大墓有关。不光如此,她行事风格很奇怪,说她是调查员吧,她半点进山的念头都没有,说她不是吧,她又事无巨细,把该问的不该问的全问了个遍。等知道李永才他们全死了以后,她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村子。

这些年,作死的调查员、好奇的游客、摸金的盗墓贼,我都见过不少,唯独像张艳这种人很少见。还没等我琢磨出她究竟是来干嘛的,第二天刚放亮,我们村里的人就被一阵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给引了出来。

走到村口一看,六辆重型大卡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到了我们村口,前面两辆拉着挖掘机,中间两辆拉着一堆不认识的东西,张坚强他爹以前当过开山工,一眼就认出来,那两辆车上拉的全都是雷管和炸药。最后两辆车,拉的全都是带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

张艳坐在最前面的卡车副驾驶上,一下车,就开始吩咐手下往山上送炸药。事情已经很明白了,张艳也是市里派来的调查员,前面那些死了的是以保护文物为主,而她则是以调查为主。

照她这么个干法,大墓还真经不起她的折腾。这事儿不用我说,村长也知道,赶紧带着村里的老弱妇孺拦道,说什么也不肯让他们把雷管炸药送上去。这些施工员不是城管,不敢乱冲,全都停下等张艳拿主意。

张艳就说了一句话,就把村长震得半天没回过神来:“张玉修都死了,没人保护你们,你们早晚被山里的墓给吃了,反正都得死,为什么不拉着它当垫背?”

见村长不说话,张艳也没啰嗦,小手一挥,施工员就担着炸药继续上山。我一瞧这架势,要不拦着点肯定出事儿,就赶紧吆喝了一嗓子:“谁上山谁死,就这些施工员,连炸药都没布置好就得死绝了!”

我这话还真奏了效,施工员全都停了下来,眼睛里透着恐惧。他们或许不知道山上究竟有什么,但这些年死了这么多调查员,可不是白死的。

我刚松了口气,张艳就冷冷一笑:“你不说我还真忘了,得,炸药也甭按了,我直接给军区打个电话,开着坦克直接从外面把山炸开算了。”

听到这话,我吓得一哆嗦,心想这小娘们不能小瞧,赶紧改口:“你们为了调查事故,不顾我们这些人的死活,这要是传出去,舆论压力恐怕不小吧?”

张艳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眼神透着一股轻蔑:“你威胁我?”

我赶紧摆了摆手:“您一瞧就是上面直接派来的,我一个小小的出马仙,哪敢威胁您。但我那些记者朋友,可就说不准了。”其实我哪有什么狗屁记者朋友,这会儿事情紧急,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把牛可劲儿的吹。

结果跟我想的差不多,记者对张艳的威慑力还是比较大的,万一这事儿压不下来,闹成全国性新闻,遭殃的不光是她,连她的顶头上司都得被问责。不过张艳倒也没在这件事上多纠结,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你是出马仙?”

当初我接下张大爷的衣钵,就只有我父母知道,他二老一死,也就没人再知道这个秘密了。我之所以一直不说,主要是不想担太大的责任。结果这秘密一捅出来,站在一边的张坚强就一个劲儿的嗦牙花子:“我说那天上山,我们全迷瞪了,就你小子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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