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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0章 华孝义回家务农（第1页）

刘圭仁见状，一把拉住左猛功的胳膊，诚恳地说：“老左！你看你，这就见外了不是？虽然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但以后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邻居了！在这里吃吧，千万别客气！加三双筷子的事，方便得很！”

华潇春则蹲下身，对左新霞说：“新霞，走，带阿姨去你家，请你妈妈一起来吃饭，好不好？”

左新霞抬起头，看着华潇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小声说：“阿姨……我……我没有妈妈。”

华潇春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不了解情况，又说错话了。她连忙转移话题，对丈夫说：“老刘，快安排左大哥入席，好好陪他喝一杯，暖和暖和！”

被刘圭仁夫妇俩热情地硬拉着坐上了饭桌，几杯酒下肚后，气氛渐渐融洽起来，左猛功也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拘束了，话也多了起来。通过交谈，刘圭仁和华潇春了解了左猛功家的情况。

原来，左猛功在省建筑公司工作。几年前，他随工程队去修川黔铁路时，不幸发生了安全事故，他的右脚受了重伤，落下了残疾。现在他是因工伤在家休养。也是因为这次受伤致残，他的妻子和他离了婚，家里现在就只剩下他和女儿左新霞相依为命。

今天是建筑公司发工资的日子，左猛功去公司领了工资后，先回父母家，给年迈的父母送去了一部分生活费，所以回来晚了。一回家看到女儿口袋里有糖果，以为是女儿不懂事，向新邻居家讨要的，觉得非常过意不去，所以才赶紧带着女儿过来道歉。

“老左，那你平时不上班，就在家待着？”刘圭仁关心地问。

“是啊，”左猛功叹了口气，实话实说，“腿脚不方便，也干不了重活了。平时就在家前后种点小菜，或者到江边钓钓鱼，这样能省点菜金，补贴一下家用。”

“老左，不瞒你说，我们家买下这栋房子，主要是为我儿子准备的。他现在还在农村插队当知青，但总有回城的那一天。我们这是提前给他做个准备。平时晚上，有我两个侄子会过来住，帮忙看着房子。但是白天家里经常没人，这以后，少不得要麻烦你帮忙多照看照看，打打招呼。”刘圭仁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老刘，华大姐，你们放心！只要我在家，肯定会帮忙看着点的。再说了，这地方偏，平时也没什么外人来，应该没什么事。”左猛功喝了刘家的酒，感受到了刘家人的真诚和善意，便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那真是太谢谢你了！我们虽然住得不远，但总归不如你们邻居天天在这里方便。”华潇春也感激地说。

饭后，在华潇春的提议下，由左新霞做“向导”，华潇春带着一些点心，给还住在阴家村的另外几户人家都送去了一份，算是新邻居上门拜访的见面礼。

刘家这样做，也有他们的考虑。作为新搬来的住户，而且一来就搞出这么大动静，老住户们心里难免会有各种猜测和议论。与其让别人在背后胡乱猜测，不如自己主动上门，做个简单的说明，表达一下善意，这样可以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也免得给以后常来这里住的许丙其和金诚带来什么麻烦。这份周到的心思，体现了华潇春为人处世的细致和长远眼光。

在刘家举办答谢宴的第二天，华潇春的外甥冯福前急匆匆地赶到了刘家。他带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因为华孝义长时间没有回老家生产队参加春耕生产，队里有社员向大队举报了他。

当地大队收到举报后，非常重视，打算派人调查这件事。在那个年代，无故不参加集体农业生产，尤其是在春耕这样的关键农时，是相当严重的问题。大队初步决定，如果情况属实，不仅要批评教育，还可能停发华孝义今年全年的基本口粮作为处罚。

有和华孝义家关系不错的熟人，悄悄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小姐姐。昨天，冯福前正好回家探望母亲，母亲便让他赶紧来姨妈华潇春家，通知舅舅华孝义立刻回生产队去参加春耕，以免事情闹大，受到更严厉的处分。

“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双抢（抢收早稻、抢种晚稻）、秋收，是农村一年中最重要、最繁忙的三个时节，也是各级农业社队最重视、抓得最紧的阶段。前段时间，和华孝义一起在城里“混”的许二娃、王再进等人，都已经主动回家乡参加春耕了。他们也曾劝过华孝义一起回去，但华孝义看到许丙其和金诚没有回乡，他自己也就不想动弹。

在华孝义看来，靠着大姐华潇春在城里，他不愁吃不愁喝，有烟抽有酒喝，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而回到老家，家里就他孤身一人，每天要起早贪黑地下地干活，累死累活不说，还得自己生火做饭，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那日子简直没法过。

他并不知道，许丙其和金诚之所以能不回去，是因为他们的家长在当地的公社或大队领导那里做了工作，找到了合理的借口，比如在城里有临时工作等。而华孝义在老家生产队里的形象和表现，生产队长和大队长其实并不太在意他回不回去干活，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问题在于，华孝义平时游手好闲、打架斗殴、偷鸡摸狗的劣迹，得罪了不少人。这次就是有人故意举报他，想给他点颜色看看。生产队和大队接到举报，就必须按程序进行调查处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如果一个人被定性为“流窜分子”，并在公安机关挂了号，那么他在外面就有随时被清查、收容甚至遣返的可能，处境会非常被动和危险。

现在外甥都找上门来了，说明了问题的严重性，华潇春深知利害关系。她必须让弟弟华孝义马上回去参加春耕。弟弟跑到自己家里来躲清闲，如果因此被定个“流窜分子”的身份，不仅对华孝义本人是毁灭性的打击，也会给自己家带来不好的影响。于公于私，她都绝不能纵容弟弟这种行为。

虽然华孝义心里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下田干活，一心只想赖在大姐家过舒服日子，但他也明白事情的轻重。想要继续依靠大姐，就必须听大姐的话。下午，他只好极不情愿地跟着外甥冯福前踏上了回家的路。

临走前，华潇春悄悄塞给弟弟五十块钱，又另外准备了礼物：给华孝义和冯福前每人一瓶酒、一条“飞马”牌香烟、两包别人探望刘正茂时送的精装糕点。

冯福前在莲城钢厂上班，他和舅舅坐长途汽车到达莲城汽车站后，就需要分道扬镳了——冯福前要回单位上班，而华孝义则需要继续转乘开往老家公社的班车。

在莲城汽车站下车后，华孝义看着冯福前手里提着的礼物，眼珠一转，对冯福前说：“福前啊，你大姨给你的那份礼物，你就留给舅舅吧，我带回家里去有用处。”

面对这个无赖习气的满舅舅，冯福前真是感到无语又无奈。他指着华孝义自己手里那份一模一样的礼物，没好气地说：“满舅，大姨不是也给了你一份吗？你怎么还要我的？”

华孝义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一份不够！我回去得给几个人送礼，打点打点关系。好外甥，你就帮舅舅这一次，等以后舅舅发达了，肯定忘不了你的好处！”

说着，他竟然直接动手从冯福前手里把那份礼物抢了过去。

冯福前知道这个舅舅是个混不吝的主儿，但没想到他能混账到连亲外甥的东西都明抢。他不想在人来人往的车站跟舅舅发生争执，惹人笑话，只好强压着火气，无奈地叮嘱了一句：“那你坐车时看好自己的东西，别弄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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