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宫内,暖香浮动。
炭烧得极旺,几乎有些闷热。
谢甄容命宫女送走几个前来请安的命妇,疲累的按揉着眉心,又将其他品级较低的命妇都打发了回去。
她心中疑惑,母亲今日不知为何没有带家中女眷进宫来见她。
落霞端来了一蛊燕窝,想提醒她多少吃点东西。
谢甄容摆了摆手:“先放着吧。”
落霞不敢再劝,将燕窝放在谢甄容伸手就能够得到的地方,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谢甄容指尖捻着一串温润的南海珍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捻着。
她静静听着殿外隐约传来的、象征除旧迎新的爆竹声。
此刻这空旷的殿宇,她只留了几个贴身宫女,一个个屏气凝神,安静得令人心头发慌。
而就在这时,一个小内侍几乎是贴着地面溜进来的,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扑通跪倒在厚厚的地面上。
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针,扎进谢甄容的耳膜:
“娘……娘娘……罗总管……他……他有消息了”
谢甄容捻着珠串的手指倏地停住,心头莫名一跳,一股不祥的寒意瞬间盖过了炭火的热气。
她强作镇定,凤目冷冷扫过去:“吞吞吐吐做什么?罗召办差回来了?为何去了这么久可有说?让他滚进来回话!”
小太监浑身筛糠般抖起来,头几乎埋进地里。
“回……回娘娘……罗总管……昨夜……在长平街尾的‘天星烟花铺’采买烟花……铺子爆炸……罗总管他……他……”
“他怎么了?”
谢甄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尖利。
小太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双臂齐肩……左腿膝盖以下……全……全没了!
禁卫军将人抬回来时只剩一口气……太医说……已经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形同活死人!
现在只在喉间吊着半口气……”
“啪嗒!”
那串价值连城的南海珍珠被猛地砸在地上,圆润的珠子瞬间滚落四处,发出细碎凌乱的声响。
殿内死寂。
安静立着的宫人都骇得僵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谢甄容霍然起身,宽大的凤袍袖口带翻了旁边矮几上的一盏汝窑天青釉茶盏。
薄胎名瓷摔在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清脆刺耳的碎裂声。
温热的茶水混着茶叶泼溅开来,污了华丽的地毯。
“废物!”
谢甄容厉声嘶吼,声音因恐慌和恼怒而扭曲变形,刺得人耳膜生疼。
“一群废物!
连个差事都办不利索!
滚!
都给本宫滚出去!
滚!”
宫人们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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