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就不是这个价了。”女人便从手上脱下一个银戒指,赏了那车夫,也不再回头,直接往一座院落的方向走去。车夫便赶着骡车离开了。
隔得老远,就能听到里面的筚篥声,和清脆的嗓子。门扉闭着,那门才上新漆不久,门牌上“介福班”三个字被磨掉了,转而写着“春在班”三个瘦金字。
她轻轻推了一下门。几个少年的脸回过来,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筚篥,弦索,大鼓,也都停了。
“你是谁?”一个问。
“请继续吧。我只是看看。”
大概像这样被陌生人打断,也是常有的事,少年们又重新拾起了调子,吹得吹,拉的拉,弹得弹,唱的唱,继续演练着。女人看着他们演练,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微微闭上眼睛,慢慢沉入回忆里去。
她在想什么呢?
在哀叹生死与别离么?
在怨恨无常的命数么?
一个化了浓妆的女戏子突然从屋里快步的走出来,才站到廊下,便对少年们训斥道:
“好好练,适才怎么停了?”
少妇听见,猛然睁开眼,从椅子上起身。
那女戏子也呆住了。两人都怔怔的立在那儿,远远对望着。少年们也感觉到其中不寻常,停了演练,退到了屋里面去。
半晌,那妇人才道:
“好端端的大门,怎么也不写幅对子呢?看着怪凄清的。”
“自从朝廷开了科举,前朝的老秀才都去攻书了,哪个还把写对子看在眼里。只可惜……”
她不说话了。她也不说话了。她们两人此时此刻都想到了同一个人——而那个人再也不能参加科举了。
“三年了。”洵美低声道。
“是啊,三年了。”三秀也道。
三秀她并没有问洵美是怎么从王府回来的。
而洵美也没有问三秀介福班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故事,怎么又改了名字。
她们两个人只是在那里站着,站了很久很久。最后,三秀问洵美:“你想听什么?”
“你居然还记得欠我的帐。”
“一笔烂账。”三秀道。两人都笑了,忽然又不笑了。
洵美说:“我还是想听《救风尘》。”
三秀说:“好啊。这里唱不好,到前面的屋里去吧。”
前面的瓦子,本来是陶洵美买下来送给介福班的。除了大戏台,还有一所干净的斋馆,绕着一圈围墙,与外面隔绝,是女伶唱给女子们听的地方。这瓦子几经转卖,最后又被三秀新开的春在班买下来。这些故事,不用三秀讲,洵美一看便知道了。
这里的生意并不景气,这小小的斋馆始终没动用过,门一开,无数灰尘飞舞。少年们赶快把当中的一套桌椅擦拭干净,让洵美坐下。正对着前面便是唱戏的地方,周围绕着屏风,屏风后面是弹乐器师父的位置,只因为琴师一般是男的,不便与女眷相见,故而立着屏风。再后头便是后门。因为是冬天,屋里很昏暗,好在并不冷。
洵美问:“宋引章呢?”
三秀道:“都是我来唱,我一个人给你唱一本。”
三秀真的一个人演了一本戏。
她最开始是周舍,一会儿是宋引章的娘,一会儿是宋引章,一会儿是赵盼儿,一会儿又是安秀实,一会儿又是赵盼儿……转瞬间变作另一个人,又一转瞬就又是几变。每一次念白,都像是换了一个人附在身上一般,配上了胡琴,就又变成了赵盼儿。
周舍欺骗了宋引章,赵盼儿欺骗了周舍,而三秀欺骗了所有人。
待到了戏里郑州守李公弼出来断案的时节,三秀突然哽住了。
胡琴也应声而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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