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初四年,九月十二,封后大典前夜。
河间侯府嘉慧园,一派喜气。欢喜的红绸从廊下一直延续到府门外。幽幽暗夜,虫鸣鸟叫,大红丝带飘舞,庆贺国朝盛事。美人宫灯之下,嘉慧园窗牖半开,可见西耳房纱帐晃动。
金玉钩旁,端端坐着个美艳妇人。这妇人拉着少女的手,轻声说话。
“明儿个,无论有什么事儿,你都莫要胡闹。万事都按着礼部仪程来,千万不要自己想一出是一出。封后大典,百官俱在,你若是出岔子,不是被坊间议论几日这简单,那可是要载入史册的。我儿,你……”
萧夫人想到这半年来的拘束和教导,不能说一点子成效也无,只能说是有那么一点几不可见的成效。
叹了口气,想要继续说点,无从下口,仅仅是一句“你好好的”。
虽然无话,然萧夫人拉着崔冬梅的手,不肯放开。
崔冬梅犯困,催促道:“阿娘,还有什么要叮嘱?”
萧夫人噎住,“你就没什么要和我讲的?”
怪哉,怪哉!阿娘居然说起了这等话。
“阿娘,三日之后,您和阿爹便可入宫看我,我难不成现在还要诉苦别离一番。”
“你个丫头,”萧夫人没好气,“你往后做了皇后,不比姑娘家,你怎的还如此。”
崔冬梅莫名其妙,“别的小娘子是别的小娘子,我催二娘子是阿娘的亲亲宝贝,能一样么。”
不过是换个身份,继续活着,哪里有旁的改变,崔冬梅于此一道上,在意的不过是日日的请安问候上,如何要他们二人好看罢了。
话说太子杨琮和刘三娘的婚事,定在今岁六月,已然成亲。
新婚第二日的拜见姑舅,可有的好看了。
念及此,崔冬梅开怀地朝萧夫人怀中钻,睡意朦胧得像是个慵懒小猫。
萧夫人:“你,哎呀,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多说。横竖你阿爹已说了,陛下说过权当自己多了个姑娘。你在正阳宫的日子,除开供奉好一些,和在家中也没什么不同。”
小娘子喜滋滋说道:“阿娘,你该替我高兴才是,我了了自己的心愿,又没腌臜庶务处理,再说了,您和阿爹还能时常来正阳宫看我,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买卖。”
小娘子一副赖皮模样。眉眼弯弯,困倦得眼皮耷拉,万分可爱。
萧夫人笑道:“好,你想得开便好。都是你自己的主意,你自己愿意便是。既如此,那些个新婚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也就不与你说了,左右压箱底儿的玩意儿昨儿个就给你送来了。”
崔冬梅是真真发困,未能听个明白便急吼吼点头。
“知道了,知道了,阿娘对我最好了。”
是以,到了最后,今夜该说的话,萧夫人一概没说。
其一么,是她觉得委实用不上,其二么,月前河间侯才转述了陛下的话,说要将崔二当姑娘好好养着。
哪知,世事变幻,有时就是个巧字。
翌日卯时三刻,皇后銮驾从朱雀门入皇城,仪仗逶迤,伞盖遮天。喧闹的锣鼓声中,崔冬梅稳坐轿辇,只觉犯困。一双眼皮子,不断往下耷拉。
她昨夜二更还未睡下,今晨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了有无两个时辰,便被人从被窝中拉了起来,梳妆打扮。额间花钿,东珠耳铛,小十层的皇后吉服……一番装扮下来,到如今,也就只剩眼皮子还能动弹一二分。
轿辇之外的仪仗喧嚣,于她而言,更像是催眠的曲子。
不知何时,崔冬梅迷蒙之中被人唤醒,“娘子醒醒,入太极殿见朝臣了。”
她听着像是自家小丫鬟香香的声音,缓缓开口,“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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