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薪火帖,染血痕
地底石室的寒意,如同凝固的极地之风,渗入骨髓。玄黑色石台上,林默缓缓坐起。
赤裸的上身,焦黑破碎的旧伤与新生的、苍白冰冷的皮肤交错,如同历经天火又遭冰封的荒原。
左臂断腕处,那只新生的手掌静静垂落,五指修长,肤色是毫无血色的病态苍白,皮肤下隐隐浮现着极其细微、如同精密电路板般的幽蓝脉络,散发着一种混合了生命与冰冷造物的诡异气息。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新生的五指。
没有痛楚,只有一种沉重的、非人的麻木,以及指关节活动时细微的、如同金属摩擦般的脆响。
力量在其中奔流,是焚炉真意的惨烈余烬,是竖瞳知识的冰冷解析,是冻土膏的狂暴生机,是渡翁血液的古老秩序……诸多力量被强行糅合、压制,沉凝如即将喷发的火山熔岩。
熔金幽蓝的混沌瞳孔扫过石室。
视野中,粗糙的灰白石壁被解析为无数冰冷的矿物晶体结构,凝结的寒霜是缓慢移动的水分子阵列,角落里那堆散发着松针硫磺气息的深青色冻土膏,则是一团混乱而狂暴的生物能量聚合体。
角落里,伊万庞大的身躯蜷缩着,如同受伤的极地巨熊。
他胸前塌陷处涂抹着厚厚的冻土膏,冰蓝色的眼眸紧闭,虬结的肌肉随着粗重的呼吸起伏,靛蓝色的古老图腾纹身黯淡无光,如同熄灭的篝火余烬。
林默的目光在伊万身上停留了一瞬。
非人的视野清晰地“看”到他断裂的肋骨茬口在冻土膏的生机滋养下缓慢弥合,紊乱的生物电流在肌肉纤维间流淌。
没有杀意,只有纯粹的、被痛苦消耗殆尽的野性疲惫。
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石室角落,那堆属于他的、破烂不堪、沾满硝烟血污的衣物上。
衣物旁边,安静地躺着那卷冰冷沉重的卷轴。
嗡。
卷轴似乎感应到他的注视,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带着孺慕与安定的意念传递出来,如同归巢倦鸟的低鸣。
林默伸出那只新生的、苍白冰冷的左手。指尖触碰到卷轴冰冷坚韧的皮革表面。
新生的神经末梢传来清晰的触感反馈,冰冷、沉重、带着一种血肉相连的奇异共鸣。
卷轴内,《天工开武图》熔金与幽蓝交织的图谱缓缓流转,与他体内沉凝的力量隐隐呼应。
他沉默地将卷轴拿起,贴在胸前。冰冷的触感透过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慰藉与沉重。如同背负起一座沉默的墓碑。
石室厚重的石门无声滑开。
渡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依旧穿着那件浆洗发白的亚麻衬衫,身形瘦削,脸上沟壑纵横,唯有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沉淀着看透世情的深邃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他手中没有拿那个黄铜罗盘,只端着一个粗糙的陶碗,碗里是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谷物香气的米粥。
“醒了?”渡翁的声音温和,如同拂过古琴的微风,打破了石室的死寂。
他缓步走到石台前,将陶碗放在冰冷的石台边缘。“冻土膏的寒气入骨,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林默赤裸的上身,扫过那只苍白冰冷、布满幽蓝脉络的新生左手,最终落在他熔金幽蓝、死寂幽邃的混沌瞳孔上。
没有惊讶,没有询问,只有一种沉静的接纳。
林默没有动。他的目光越过热气腾腾的米粥,落在渡翁那双温润的眼眸深处。
非人的解析视野本能地运转,试图穿透那层温润的表象,窥探其下隐藏的力量本质。
然而,渡翁周身仿佛笼罩着一层无形的、如同古玉般温润厚重的力场,将一切窥探的力量无声地消弭、抚平。
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座沉默的、不可撼动的古老石碑。
“那只手,”林默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锈铁,“还有那个女人…走了?”
他问的是那只被斩断、烙印着血月图案的焦黑断掌,以及那个墨旗袍、青铜面具、掌控着毁灭性切割之意的女人——惊鸿。
“走了。”渡翁平静地回答,拿起陶碗中的木勺,搅动着热气腾腾的米粥。“带着‘信物’和‘因果’一起走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苍凉,“‘忘川渡’的规矩,渡的是缘法,不沾因果。那‘血月’的因果太大,这小小的渡船,载不动。”
“血月…”林默熔金幽蓝的瞳孔微微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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