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丈夫表面温吞老实,暗里却为喜爱寻花问柳的性子,温仪忍了他在外招|妓留宿,只不带进家门便尚可勉强过下去,她本身喜欢行商,翻过数次账本后熟悉了店铺账务,便开始帮夫君操持生意,香料行的人与她日渐相熟,也对她年纪轻轻而能精打细算的能力颇多赏识,时不时在史固安面前夸赞她,甚或玩笑道“令正的本事可比史兄还高上一筹”。
未料史固安由此嫉妒温仪,不允她再去铺里,还斥她涂脂抹粉,是出去勾引男人,温仪何曾甘受委屈,遂每每与史固安吵架,两人关系愈发破裂。史固安怒火起来时会如今日般打骂温仪,温仪性烈,每每只扬起脸冷笑,未尝稍降辞色。
言罢这些,温仪还不忘嗤道:“我原不知他因何未中进士,目今看来,若他当真得中进士,便是老天瞎了眼。”
欧阳芾垂首默然半晌,道:“那你今后该如何?”
“不清楚,”温仪哀伤地笑,“所幸我有星儿,她是我目今唯一的念想了。”
“四娘,你有未想过”欧阳芾吞吐道,“有未想过”她很难开口言出那两字。
“和离?”温仪替她把话接上。欧阳芾点头。
温仪道:“可以么,还回得去么?”
“回得去,”欧阳芾道,“我不想你待在此处,你在此处不会幸福。”打人之事,有一次便有无数次,她知温仪在此只会继续受委屈。
欧阳芾很难开口,后世尚且劝和不劝分,一千年前对女子的束缚更令遭夫休去的女性无地容身,她开口劝温仪,又能为她做多少。
“我亦想过和离,可旁人皆劝我打消此念。”温仪惨笑。
“我不这般劝你,你欲离去,我便支持你。”欧阳芾道。
“我在他面前提过一次,他言我痴人说梦,言他不会放过我,阿芾,我不知如何是好,”温仪终于泣下,“我寻你来,便是望你帮帮我,我已无人可依靠了”
“谁说的,温伯父也十分关心你。”欧阳芾不愿她作此想。
“他把我嫁至史家,他早不要我了,我写信与他,便是他叫我忍让。”她心底对父亲将自己嫁给史固安一事,终究还是有怨。
欧阳芾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背:“四娘不妨同温伯父再写封信,细言目下境况,也许温伯父了解得不甚清楚,并非不疼四娘。若温伯父仍旧不赞同,四娘和离后可与我和夫君住在一起,我们屋子大,正好缺人,四娘不是喜欢贩画么,我们可在汴京城开个店,我画,你售,往后我的画只让你售。”
温仪啜泣道:“你如今嫁了人,你夫君、他会答应你卖画么?”
欧阳芾亦被她感染带了哭腔:“我不管,他不答应,我就不要他了。”
温仪破涕为笑。
“四娘,我支持你,毋论你作何种选择,我俱支持你,我只希望你快乐。”欧阳芾道。
两人抱在一起,潸然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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